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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亮的她[快穿](120)

小宫女喜笑颜开,被泪水浸染的脸蛋如春花般灿烂,两个小梨涡甜得能斟出蜜来,“陛下,你真好。”

少年昂起下巴,双手负背,往前走了几步,觉得哪里不对,朝后一看,小宫女仍旧坐在地上没起来。

他又走回去。

小宫女声音细细小小,“陛下,您先去,奴婢腿伤着了,可能还得再坐一会才爬得起来。”

少年往周围看了看。

除了不远处的宫门侍卫,并无宫人路过。

少年想了想,最终不情不愿地弯下腰,不太耐烦:“上来。”

他赶时间去死。先去完母后那里,然后再出宫,正好来得及。

他已经试过各种各样的活法,已也已经尝过各种各样的死法,世间万事对他而言,皆是死水一潭。

小宫女毫不客气地攀上他的背,她轻得很,跟羽毛似的,一把娇娇软软的嗓子凑在他耳边说:“陛下,奴婢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伺候您。”

少年步伐矫健,将她牢牢背稳,往前面而去。

他背着她走了一段路,走到有人的地方,打算喊人来将她抬回去,小宫女却忽地哎呀一声,甩了甩脚,眼神天真无辜:“咦,不痛啦。”

少年狐疑地望她一眼。

小宫女跌跌撞撞跟上去,“陛下,快走罢。”

去完太后殿,出来的时候,少年叹口气。无论活多少次,母后的念叨说辞皆是一模一样,听得他耳朵都快生茧。

少年又打算往宫外去,无奈身后多了个跟屁虫,怎么甩都甩不掉。

少年止住步子:“你怎么跟块牛皮糖似的?”

小宫女假装听不懂:“陛下是在夸我像糖一样甜吗?”

少年嘴角一抽:“不是夸你,朕是在骂你。”

小宫女:“陛下骂人跟夸人一样甜,陛下真温柔。”她双手高举过头,而后缓缓落下,行的宫礼,眼睛自手指缝里眨了眨,笑着望他,声音扬一声:“恭请陛下回殿。”

少年身形一滞。

罢了。

今天就先多活一天吧。

(二)

结果活了一天又一天。

不是他不想去死,实在是宫女穗穗太黏人。

他有去打听过,发现果然如她所言,浣衣局之前确实有个宫女穗穗,因为立了大功,所以被提拔到御前伺候。

有哪里不对,可是他说不出来。只是觉得他印象中的事情好像有点变化。像是她特意在他醒来之前就候着了。

她很会讨人喜欢,除了手脚笨了点,胆子大了点,其他一切都还好。

有时候他看着她,会忽地想起阿婉来。

可是她明明一点都不像阿婉。

他每天早上醒来,入目第一眼皆是宫女穗穗的脸,她笑得如月亮弯弯:“陛下,又是新的一天呢。”

他开始观察她。

对于这个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小宫女,他实在是太好奇了。

他认定她身上肯定有什么秘密,他的直觉不会出错,这个小宫女,绝对有问题。

他故意为难她。她却聪明得很,一次都没露出马脚。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宫里的日子变得不再无聊。他有了想要求验的事,心里也就有了盼头。

终于这天,他再一次恶作剧试探之后,宫女穗穗忽地哭起来。

她泪眼汪汪地望着他,问:“陛下,您是不是讨厌奴婢。”

少年一怔,没有回答她。

他想,她怎么这么爱哭,之前捉弄她那么多回也没见她哭,怎么一下子就受不住哭起来了呢。

她见他闷着脑袋不说话,自己擦了眼泪,提着裙子往宫殿外去。

待少年回过神,她已经消失不见。

他也没去问,怏怏地踢了鞋,往床榻上一躺。

宫殿大亮。

自从宫女穗穗出现后,他殿里的蜡烛就耗得格外多。她会在夜晚点燃无数根蜡烛,将殿里照得通亮。她会说好听的话,守在他的床头前看他入睡。

他殿里的其他宫人,再没有比她对他更用心的了。

正因为太用心,所以他才更加怀疑。

不一会,他小憩起来,听见殿外小黄门们的窃窃私语,仿佛在说什么事。他穿鞋起来,往周围望一圈,宫女穗穗还没有回来。

她刚哭着跑出去,他没计较,但她不该玩忽职守。

少年召人来问,“穗穗呢?”

小黄门答道:“禀殿下,穗穗刚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腿。”

少年一愣。

好端端地,她爬树做什么?

他在宫殿里坐了一会,而后起身往外而去。

寻常宫女住大通铺,她不一样,她讨了他的巧,特意为自己求了单独的寝房。她很会享受,从不让她自己受苦。只除了在他跟前,她真真是对他好,向来都是笑脸相待,再委屈也不曾在他面前抱怨半句。

屋里很黑,没有点灯,少年推门而入。

黑暗之中,穗穗半倚在窗边,她的床榻挨着窗子,糊了绿纱的窗棂打上去,风和月光飘进来,淡淡地拂在少女额前碎发。

“是谁……”她转过脑袋,一双眼睛又红又肿,净白的小脸布满泪渍,视线触及他的瞬间,立刻将头埋下去,慌乱地揉了揉眼睛,声音沙沙哑哑:“陛下。”

少年走过去,屋里没有坐的地方,他只好坐在她的床榻边。

穗穗仍然低着脑袋,屋里黑,借着皎皎月光,他看见她咬着两瓣漂亮的朱唇,起伏不定的胸脯,像是有万般情绪要倾诉。

少年正想着该说些什么,只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两个人面对面坐着,但谁都没有说话。

沉默片刻后,穗穗细着嗓子问:“陛下怎么来了。”

少年立刻答道:“朕出来散步透透气,恰好路过你这。”

她的声音里又起了哭腔,“原来不是来看我的。”

待他回过神,他已经伸手替她揩眼泪,连他自己都被吓了一跳,他太久没有对谁温柔过了。

他的手抚上她的脸,她贴着他的手掌心,乖顺地蹭了蹭,眼泪一下子止住,嘴角涌上笑意,害羞地说:“陛下就是来看我的,对不对?”

他刚想逞强否定,可他犹豫的瞬间,豆大的泪珠滑至他指缝,原来是她又哭了起来。

她泪眼汪汪地抬眸望他,仿佛做好了随时哭晕过去的准备。

少年轻轻叹口气。

她笑起来能笑个没停,哭起来也能哭个没完。

他只好说了实话:“对,朕是特意来看你的。”

她半坐在榻上,身子往前倾,“我就知道。”

她说着话,眼泪也顾不上擦,一只手搭上他揩泪的手,像只小奶猫似的,贴着他又蹭了好几下。

少年垂眸。

他活了许多次,偶尔也会有女子想要勾他,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他收回手,她微愣数秒,拿出枕边的帕子,细心地替他擦手:“奴婢的眼泪弄脏陛下的手,真是罪该万死。”

少年呼吸一促。

他觉得她似乎更伤心了,可这一次她没有继续哭。

他想,如果她又哭了,他大概还会替她揩泪。她没有弄脏他的手,他应该告诉她这一点。

但他习惯疏离别人,他是个随时都能去死的人,已经习惯不和身边任何人扯上关系。

他们不会记得他。

他快速瞄她一眼,少女楚楚可怜,眉眼间皆是沮丧。

少年不动声色地推开她的帕子,重新抚上她娇憨的面庞,掌心贴紧蹭了蹭。

她眸中的绝望瞬间化作欢喜。

他移开视线,刻意避开她的灼灼眼神。

他缓缓问:“你爬树做什么?”

穗穗唔一声,声音弱下去:“以前我一不开心,就喜欢爬到树上,树上的风景很好,看着会让人开心起来。”

少年不自觉蹙起眉心,觉得这话似乎在哪听过,可他活太久太久,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瓮声瓮气继续说:“这一次本不该摔下去。”

他听出她语气里的不甘,似乎另有隐情,顺着问下去:“那为什么跌了下去。”他指了指她锦被下盖着的腿:“还跌断了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