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误入樊笼(51)

紧接着他双手一拉,那箭冲出去非但射掉了乌剌的箭,直中靶心。

还直接将草靶射穿了——

靶子晃了一晃,最后“砰”的一声倒下的时候,在场的人无不哗然,直接站了起来。

这位二公子竟是隔着百步直接将箭靶射穿了。

这得是何等的臂力和眼力!

“好!”宾客齐声叫了起来。

女眷们这边也早已按捺不住,平日里贵女们恪守的礼仪在这一刻也全然抛到了脑后,纷纷将目光投向那场中的人,窃窃私语着。

“没想到这位二公子非但文采好,武艺更是厉害!”

“但这样好的箭术为何却做了文官呢,崔氏不是武将世家么?”

“这……我并非长安人,确实不知。”

一箭穿破了靶心。

雪衣耳边不停地嗡鸣,久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

所以,二表哥到底是什么人?

下一刻,束着高髻的郑琇莹便笑着给了答案:“你们不知,二表哥从前可是大周最年轻的武将。

他十三岁起便跟着大老爷上战场;十五岁便带着一支小队烧了突厥的粮草,不费吹灰之力便赢了一场打仗;到了十八岁,他已然打了数十次仗,立下了赫赫的功勋,在西境声名远扬,乌剌部落便是被他大伤元气,生生退回了草原的。只是三年前出了次意外,他才弃武从文,而后……”

那女子顿了顿:“便再没提过剑。”

“竟还有这么段往事。”贵女们纷纷咋舌,“还是郑娘子知晓的多。”

她们并非长安人士,三四年前的时候年岁还小,自然不晓得这么隐秘的事情。

雪衣自打听到了“武将”两个字后,眼前便开始眩晕,有什么东西呼之欲出了。

二表哥从前竟是武将?

武将,将军,粗糙的指腹,若有似无的红色月牙印……

这些日子以来点滴的记忆一涌上来,她忽然头疼欲裂,脑海中叫嚣着一个答案——

是他。

梦中那人竟然是二表哥。

她这些日子汲汲营营讨好的竟然是她最想避开的人吗?

那她这些日子的讨好成了什么……

错愕,震惊和恐惧一起涌上来,雪衣看着那演武场中的挺拔身影,脑中忽然头疼欲裂。

方才开口的荥阳郑氏郑琇莹瞧见了这一幕,关切地扶了她一把:“这位娘子是怎么回事,可是身体不适?”

雪衣被众人的目光一打量才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忍着不适轻轻摇了摇头:“只是有些天热。”

陆雪凝身为她的长姐,生怕被逼着在这个关口领她回去休息,连忙上前挽住了她的手臂:“不必担心,待会上了窗,到湖面泛舟,迎着风吹一吹便凉爽了。”

泛舟?

雪衣脑海中纷繁杂乱,她现在躲二表哥都来不及,哪里还敢故意再设计落水攀上去。

雪衣摇了摇头坚决要离开,可陆雪凝扯着她的胳膊不放,半拖半拽地硬是把她拉上了船。

演武场那边喧哗了许久终于也落了幕,乌剌挑衅不成反倒蹭了一鼻子灰,没脸地领着胡人们告退。

崔珩拉着弦的手上勒出了一道红痕,垂下来时手腕微微发抖。

周围的目光齐齐涌过来,要同他攀谈,他抿了抿唇,婉声拒绝,只同李如风一起出了前院,到画舫上游湖散散心。

“你今日竟在府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搭弓射了箭,若是叫你母亲知道了……”

李如风小心地觑着他,不敢再说下去。

母亲。

崔珩亦是心烦,将手背在了身后:“知道便知道吧。”

“那你是打算重新上战场了?”李如风又问。

崔珩这回没回答,只是腿上的旧伤隐隐作痛。

他一言不发地登上了画舫,站在了船尾远眺着碧波荡漾的湖水。

这画舫极大,贵女同他行了礼后都聚在了船头,假装赏着荷,余光却都悄悄地看着那立在船尾的背影。

雪衣被长姐强行拉上了船后便开始心慌,当看到二表哥也上了这艘画舫的时候,她愈发慌乱。

她眼下当真不想与他有任何牵扯,更害怕站在船边会出什么意外。

因此当众女纷纷站到了边缘的时候,雪衣固执地一个人进了船舱:“我有些头晕,见不得晃动的水面,需进去擦一点清凉膏,诸位姐姐见谅。”

她本就不是什么重要人家出来的,因而众人也只是客气地关心一番,便由着她进去了。

陆雪凝更是不屑。

这个妹妹果然是个蠢的,这么好的机会众人都想和崔二郎攀扯关系,她却胆小的往船舱里躲。

但眼下计策要紧,她与乘船的船夫目光相对了一眼,暗自定下了心,打算等到画舫驶到湖中央的时候假装扭脚摔下去,而后那船夫再借机划动船桨将崔二也推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