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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83)

幼清之前买下的花地,已全部种上新的花种,正月里的时候姜大和连氏便将外头的活计全给推了,专心致志地开垦花地,因着姜大为人勤恳名声佳,之前交好的花市老板以及各家花匠,早就预订下了下一季的花卉。

家里的银子几乎全部都花在这上头了,一家人忙得不亦乐乎,前期的准备工作刚做完,正要进入下一阶段的工作时,姜大却突然病倒了。

一病就是半月,刚开始以为是伤风小病,养几天就好了,拿了老方子抓几剂药吃,没想到,病不但没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这天早上天未亮,幼清尚在梦中,朦朦胧胧听见对面屋子传来连氏的尖叫声,慌忙跑过去一看,姜大突然口吐白沫,神志不清。

连氏吓得哭起来,幼清整个人都僵住了,不容多想,她立即跑出去找大夫。

此时天空略泛鱼肚白,整个北京城都笼罩在雾气中,她一连找了好几家药房,无人相应,等到了最后一家,恰逢大夫起早赶症,她苦苦哀求,大夫软了心这才答应随她前去看一看。

这一看,竟没看出来是个什么病。大夫暂时开了安神镇定的药方子,勉强压制住姜大的病情,至于后续,着实想不出法子来根治,自愧无能,让她另请高明。

而后一连请了数个大夫,把完脉后纷纷摇头。

连氏哭得泣不成声,幼清心如刀绞,姑父平时对她极好,待她就跟待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她决不能看着姑父就这么病死。

最后一位看诊的大夫见她们可怜,荐了个人让她们去寻,此人名叫王科,乃是二十年前北京城有名的神医,专治疑难杂症,如今年事已高,已经退隐。若能请得他出山,姜大的病肯定能治好。

连氏一听,忙地拍手。

这人她认识,王科王大烟袋,是睿亲王府的大夫。虽说是大夫,但平时里从不出诊,每日里游手好闲抽大烟,却从来没有人敢说半句闲话。说起来,除了睿亲王,几乎无人使得动他。

幼清未曾犹豫,直接就往睿亲王府奔去。

她不知道徳昭是否已经回府,他给她的信里,只说归期已近,具体哪一天回京她无法得知。如今事情紧迫,她只得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为了姑父,她一定要请动那位王大烟袋。

她这边一上门,偷偷从侧门进去的,托了以前在府里的关系,在听事厅候着,请人去探王大夫的话。那边太妃得到消息,听闻她入了府在听事厅,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命院里的嬷嬷去赶人。

“叫她有多远滚多远,如今这府里的奴才一个比一个嚣张,没有我的同意,竟让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入府,好大的狗胆!”

听事厅的人闻见太妃动怒,不敢再留幼清,只得将她赶走。

幼清束手无策,这时想起徳昭的好。

倘若他在府里……

她咬住下唇,尽量不让眼泪掉下来,一想到姜大命在弦上,她就又鼓起了勇气。

不能……不能就这么放弃。

她擤擤鼻,拿衣袖擦拭眼角的泪花,整理好自己混乱的情绪,从后街绕到王府正门,掏出一个荷包,上去就准备同看门的守卫说好话。

守卫们不在后院当差,自然不认得她。见一个陌生美貌女子上前来送银子,心里既好奇又高兴,嘿,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掉下来这样一档子好事?

“大人们行行好,替我找一找府里的王科王大夫,这点银子孝敬大爷们喝茶,切莫客气。”

其中一个瘦条条的守卫动了歪主意,自告奋勇说是能帮她的忙,接了银子,笑眯眯地说立马就去府里通传。

话虽这样说,但他却并未有所动作,而是一直盯着幼清,像是在等着她进一步的讨好。

幼清皱眉后退,半晌抬头直视他,语气有些强硬:“爷既收了银子,那就快些入府通传一声罢。”

那守卫无赖一笑,见她态度刚烈,不是个能任人调戏欺负的,怏怏耸肩,“就这点银子还想使动大爷?做梦吧。”说罢,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推幼清。

忽地不远处传来嘚嘚马蹄声,一个冰冷的声音响起:“来人,将他拖下去,手砍了。”

☆、第64章 归来

她往东面望去,见得几骑剽马,最前面一方马背上的人,紫袍赤靴,昂首抬颔,面容冷淡,正是徳昭。

望清楚他面庞的那一刹那,幼清一颗焦躁不安的心瞬间安稳下来。

他回来了,总算回来了!

徳昭翻下马,脚下生风,大步流星,直奔她而去。

分别数月,恍若经年。多日来他思念已久的人,如今就在眼前,他只恨不得能立即拥她入怀,好好倾诉一番相思之苦。

他想问一问她,她是否有想念过他,哪怕一秒钟也好,有没有、盼过他的归来?

刚到跟前,却见得她眼底似有泪花,整个人瘦了一圈,竟比之前更要娇弱,像是受了人欺负一般,看得人心疼。

她低着头,与他仅有一尺之隔,徳昭开口唤她的名儿,“幼清。”

幼清点点头。

徳昭又问:“来睿亲王府找我么?”

幼清“嗯”一声。

徳昭心花怒放,想着她特意来找他,赶得这样巧,他正好回来,可不就是缘分么?

一瞬间,跋山涉水一路风尘仆仆的疲惫烟消云散,他朝她招招手,不敢去牵,走在前头,欢天喜地地带她入了府。

他这刚回来,什么都没干,顾不得换衣袍,直接就在跨院待着,吩咐人上茶伺候,自己偷乐着在旁边悄悄看她。

直等看够了,茶也喝了三壶,幼清脸都憋红了,想着该如何主动开口求人时,徳昭总算想起正事,问:“你找我有何事?”

——难道是想他了么?

后面半句没说出来,怕她觉得自己太过狂妄,心生厌恶,说一半,藏一半,只能偷偷在心里默问。

幼清捏了捏衣袖,将欲求府里大夫为姜大治病的事情说了出来。

徳昭一愣,问:“你家姑父生了重病?”

幼清有些哽咽,“已经好些日子了……再不救……就没命了……”

徳昭恍然大悟,目光触及她消瘦的小脸,顿时心生感慨。

难怪她这般忧愁模样,原来是家里人生了重病。他既爱慕她,自然要为她排忧解难。

“我这就传王科来。”

王大夫来后,徳昭下命嘱咐他务必要医好姜大,王大夫脾气大,这要是外人来求,他肯定不应,但由于是徳昭下的命令,徳昭于他有恩,他自是要应下的。

当即便回屋收拾好东西,准备去姜家看看。

徳昭第一天回来,本有许多事要做,因为担心幼清,便将其他的事都推了,另换了身衣袍,跟着幼清一起回姜家。

劳师动众,一番折腾,总算是顺利看了病。

王大夫把完脉后,一句话没说,提笔刷刷就写方子。

幼清小心翼翼问:“王大夫,我姑父的病……”

王大夫抬起头,白眉一蹙,语气自信:“你姑父的病,我治得好。”

有他这一句话,幼清和连氏总算放了心,忙活着将屋里的好东西都拿出来招待。

徳昭还是第一次感受到姜家人如此热情的招待,满足得很,看幼清忙东忙西的,不想让她太操劳,便亲自上阵煎药,呛得一脸药味。

他做这些,幼清全都看在眼里,怔了半晌,而后悄悄地将王大夫拉到一边。

她不能仗着徳昭的喜欢,就肆意妄为地使唤他,理所应当地享受他的付出。

有些事情,还得她自己承担。

“王大夫,谢谢你肯来替我姑父看病,这次出诊的银子以及抓药的支出,全都由我……”

话未说完,王大夫两眼一眯,声调提高:“老夫的出诊费,你给得起吗?”

他声音这般大,屋里的人纷纷看过来。

幼清脸一红,压低声音,语气难为情:“您说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