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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68)

没听说孩子娘不要孩子爹的。

东屋的丫鬟们纷纷面容失色,大气不敢出,将头压得低低的,谁也没有那个胆子上前同徳昭说幼清离府的事。

徳昭昂着头进屋的,一脸冷清神色,架子端得十足。

结果出屋的时候,火烧火燎,气急败坏。

“连幼清呢?”

无人敢回应。

徳昭气得眼睛发红,以为她又跑了,说话的时候,手都在抖,狠着声音,抱了最后一丝希望,一字字问:“连、幼、清、在、哪?”

众人齐齐跪倒。

徳昭没了耐心,揪了崖雪出来,问:“你说。”

崖雪颤着声音,“太、太妃开恩放幼清出府了……”

徳昭一顿,而后甩袖离去,直奔太妃院子。

玉婉回府后,见徳昭直接往幼清那边而去,不想自讨没趣,便直接去了太妃那边。

两人正说着话,忽地听见屋外一阵喧嚣。

还未来及反应过来,屋门已被人踹开,徳昭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到太妃跟前便问:“母妃,幼清呢?您把她藏哪了?”

太妃见惯大风大浪的,面不改色心不跳,一如既往的冷静,而旁边玉婉早就吓得腿发软。

太妃端起一杯茶,慢条斯理,缓缓而道:“她到了出府的年龄,又是个未嫁的,自然得放出去。”

徳昭握紧拳头,青筋爆出,“母妃,您明知道她是儿子的心上人……”

“我儿的心上人,绝对不能是个丑丫头。”太妃放下茶,起身到徳昭跟前,“儿啊,是她自己要走的,拿了我赏的一百两银子,笑得不知道多开心,还主动给我磕了好几个响头。你待她好又有何用?她就是个忘恩负义的丫鬟,走时也半点都没惦记着你。”

一句句话刺到徳昭心里头,洛城雨夜寻人的画面涌上脑海,他强忍着心中的酸楚,语气坚定:“不管她如何待儿子,儿子只要她。”

太妃摇摇头,回身将玉婉拉过来,道:“有了阿妙,何必要他人?”

徳昭一眼瞪过去,如刀尖般锋利的目光剜在玉婉脸上,她害怕地往后躲。

此时此刻的徳昭,杀气满满,随时都可能爆发。

没人想沦为他刀下的亡魂。

“她不是阿妙,我也从来没有要过她。”他挥手,吩咐随从进屋,指了玉婉,“立马将她送回代王府。”

丝毫不容拒绝,玉婉挣扎着被人带了下去。

太妃想要阻止,却被徳昭挡住了去路。

他仰起脸来,字字千斤重,“母妃,她是我的命,你放她走,就是要了我的命。”

太妃一个踉跄,手悬在半空,想要去捞些什么,却只望得徳昭决绝离去的背影。

身后嬷嬷上前来扶,太妃面色苍白,念叨:“你看,他疯魔了,真正疯魔了,竟连阿妙都不要。”

嬷嬷叹口气。

情字当头,哪有什么疯魔不疯魔。

都是命中注定的劫数。

☆、第50章 寻人

只花了二个钟头的功夫,徳昭派人轻而易举找到了幼清所在的宅院。

丰赞刚说完最后一个字,还未来及反应过来,徳昭已一阵风似地往外跑,心急如焚,拉来一匹马就往她所在的地方而去。

一路上忧心忡忡,满脑子想的却是她的脸。

她有没有受委屈,有没有哭泣,此时此刻又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怨他没能及时赶回来?

诸如此类,粘结成网,挥之不去,连呼吸都开始错乱。

幼清正好出门要给姜大送东西。

如今她脸上没了红斑,比从前更加爱出门了,逮着机会就上街,有种莫名其妙的高兴感。

刚走出院门口,准备往街上去时,听得一阵马蹄声,不由地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

徳昭立于马上,见着个熟悉的身影,抬眸往她那边看去。

那一瞬间,两人正好四目相对。

他看清她的脸,以为自己认错了人,醒神再看,是她,他没有认错。

幼清一惊,回过神逃一般往外蹿,只当自己不曾见过他。

他立即下马来拦,高大的身影遮住她的去路,“幼清,是你吗?”

这种时候了,却还是要问一句,明明知道是她,却非得听她自己承认。

幼清下意识摇头,“公子你认错人了。”

拙劣的遮掩和急躁的语气,从说第一个字起她就没了底气,甚至不敢去望他的眼睛,低着头看鞋面,双手绞在一起。

徳昭伸手,想要抚一抚她的脸,“你脸上的红斑……”

幼清一躲,焦虑不安地往另一边跑。

他穷追不舍地拉住她。

幼清咬唇,伸手去拽那只搭在胳膊上强而有力的手,嘴上喃喃,语气微弱:“你放开我。”

徳昭一双眸子紧盯着她,“不放。”

幼清急得跺脚,“我都说了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她这样否认,丝毫不想和他搭上任何关系,因为怕闹出动静被人看见,压着嗓子说话,又羞又气,好像他是什么不能沾染的忌讳。

徳昭皱眉,心情很不好。

他试图将幼清拉入怀中,一字一字,声音沙哑低迷,“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为什么变了样子,丑也好美也好,都是我的人。”

幼清挣扎,急中生智拿脚踩他。

他被踩得痛了,却仍旧不肯松开手上的动作。

“跟我回去。”

幼清不肯,“我不回去。”

她一心想着逃离,怎么样都好,横竖不要同他回去。

她已经受够那种日子,做了七年的奴仆,她可以忍受别人对她的脸色和使唤,因为她是奴仆,必须尽本分。可她不能忍受徳昭的禁锢。

他的要求太多,她办不到。

他要她的爱,要她的身子,要她对他一心一意,她做不到。

也许在齐白卿再次出现之前,她是可以慢慢接受徳昭的,但这仅仅是也许而已。

老天爷总是爱和世人开玩笑。

所以不管怎样,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私奔失败后,她和徳昭,回不到过去了,那些尝试重新来过的青涩过去。

她对他的感情,复杂得连她自己都不愿去理清。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她欠他的,早在数月之前的那个狂风暴雨之夜,她就该对他说的。

她想,始终还是她辜负了他的爱,纵使后来他那样待她,可还是恨不起来,只是觉得厌恶。

厌恶他的手段,却并不恨他。

“白卿的事,伤害了你,是我的错……”她试图用低三下四的态度挽回他曾经被撕碎的尊严,以为这样他就会得到满足,从而放过她。

徳昭一震,他万万没想到幼清会在这个时候服软。

她终是在他跟前认了错,他等了数月,无数次的发狂,也许为的就是她这一句。

即使是在找她找得快要发疯的那个雨夜,他也仍还是想着,只要她同他认个错,什么都可以不追究。

他可以给她无限的宽容和耐心。

如今终于等来了,他忽地有些心酸,与其同时,巨大的欣喜缓缓从心底涌上来,她认了错服了软,是不是代表他们又能像以前一样,她羞答答地亲他,任性地喊他徳昭,一切都能回到齐白卿再次出现之前的那个除夕?

今年,他还想和她一起看烟花。

“我……”我也有错,对不起,再也不会那样待你,求你原谅我,这些话几乎都要脱口而出,却蓦地被她全部堵回去。

“所以你放过我好不好?”

徳昭双眸一黯,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全身由里到外,都冻得发僵。

原来,还是为了从他身边逃离。

他不肯松手,幼清没了法子,情急之下,张嘴就咬。

他纹丝不动,安静得可怕,面无表情,默默看着她咬。

再咬下去,血就要出来了。

幼清终是狠不下心,只得作罢,抬眸看他,目光恳求:“我现在已经不是睿王府的奴仆,我是自由身,是良民,天子脚下,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