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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宠(66)

他要她的身子,要每日每夜地灌满她,只要她有了孩子,生下属于他的孩子,那么她就不会不在乎。

徳昭心中这样想着,脸上依旧面不改色,淡淡地扫了眼幼清,仍旧渴望从她眼里窥出哪怕一丝吃味的情绪。

平淡如水。

“王爷慢走。”波澜不惊。

徳昭气噎,看都不看一眼,上车就命人赶路。

一行人扬尘而去,幼清站在府门前,忽地听到后头有人喊她,回身一看,原来是太妃屋里的嬷嬷。

“太妃召你过去。”

幼清一愣,心中警觉,朝崖雪使了个眼色。

她不敢不防,太妃厌恶她,全府上下皆知。如果真有什么事,她也不能坐以待毙,大不了死乞白赖地让崖雪赶去徳昭跟前传话,他还没有走远,只要备下快马,还是赶得及回来救她的。

生死跟前,自尊不算什么。

崖雪心领神会,同幼清打了暗号:倘若一个钟头未出来,马上就去找王爷。

这一路提心吊胆,幼清不知太妃找她何事,将所有的情况都想了一遍,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等入了屋,太妃将事情一说,她就彻底傻眼了。

“太……太妃,您肯放我出府?”

黄太妃鄙夷地看着她,“怎么,你竟不肯?”

幼清哪里不肯,她简直欢喜至极,当即激动地到太妃跟前诚心一拜:“多谢太妃大恩大德,幼清感激不尽!”

她总以为自己这辈子都没有机会出府了,只要徳昭在,以他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子,就算她再怎么讽他刺他,他宁愿忍着不痛快,也是要将她在身边关一辈子的。

那么多个日日夜夜,他压在她的身上,欺在她的耳边,一次又一次地说着此生绝不放过她的狠话。

她以为,她此生都要赔给徳昭了。

却不想竟出现这样大好的机会,黄太妃竟然要放她出府。

这无异于是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你既然愿意出府,择日不如撞日,今日你收拾好东西,便到外头去吧,连嬷嬷和姜大也会跟着你一块出府,从此以后你们一家人就是自由身了。”黄太妃有些意外,本以为她会拼死拼活地赖着不肯走,哪里晓得竟会这样欢喜,哪里有半点狐狸精的作态。

转念一想,如果徳昭有了玉婉,连幼清许是因为自己前途未卜,所以想着干脆出府重新过活。

这样一看,她倒是个知趣的人。

“念你伺候王爷有功,赏你一家人一百两银子,拿着银子,好好去过你的小日子。”

幼清高兴应下,“多谢太妃。”

☆、第48章 细作

幼清要出府的消息一传开,众人颇为惊讶。

王爷前脚刚走,太妃后脚就赶人了,这也太迅速了些。

崖雪不舍得她走,说要去向徳昭通风报信,让徳昭回来求情。幼清一听,自然不肯。

她盼了这么久终于盼到出府的机会,绝对不能被人破坏掉。

“从前的事,我不与你计较,我只还当你是好姐妹。这一次,且不说太妃下了命令不准府里任何人走漏风声,就是太妃没有吩咐,我也得求你不要到他跟前去说这件事。”她顿了顿,眼睛渗了水般的亮,“让我安心离去罢。”

崖雪咬咬唇,内心愧疚,“你都知道了?”

幼清看着她,语气故作轻松:“你也是无可奈何,我明白的。”

崖雪覆在她手背上的手越发握紧,面上一阵红一阵青。

无论对于什么样的感情而言,亲情也好友情也罢,背叛,是最严重的两个字。

“是我对不起你,王爷派我盯着你,我是个丫鬟,我不得不为之。”

幼清摆摆手,“罢了,不是你也会有别人,是你,至少会为我留有余地。”

崖雪也就不再劝她留下,搭把手帮她一起收拾。

先去连氏那里,并不直接出府,送到小院门口,崖雪掏出荷包,沉甸甸的,碎碎一包银子。“我只有这个了,你留着,去外面好好过日子。”

你推我让地争了会,最终还是收下了她的好意。

屋里连氏比她更先得到消息,一屋子的东西,早就收拾妥当了。一家人当天便出了王府,在外面客栈住了几天。姜大四处找房子,拿着太妃给的遣送费,加上这些年的储蓄,买下一处一进的小宅子。

姜大种得一手好花,又有太妃的推荐,很快便寻着新东家。连氏也想出去重新找活计补贴家用,姜大不让,说让她和幼清两人以后舒舒服服地在家待着,不必再做下人。

“省着点花钱,我这边再辛苦些,挣的钱和买宅子剩下的钱,够养活你们姑侄了。”姜大平时不怎么爱说话,家里都是连氏说了算,这一回却一反常态,坚持让她们两个待在家中,“虽请不起丫鬟,但肉还是吃得起的,我是男人自然该出力养家,女儿家享享清福就够了。”

连氏性子急,说话有些冲,“没地每天在家待着,是想闷死我们吗?”

姜大一愣,低头,声音支支吾吾:“你嫁我这些年,任劳任怨,从未嫌弃过我,我不想再让你过苦日子……”

连氏眼睛一红,“我从没觉得苦。”

幼清在旁边咳了咳,硬着头皮打断他们的对话,“姑父,我这么大个人,有手有脚的,不能吃白饭。”

姜大想了想,“这样,以后我们在自家院子里多种些花,拿去集市上卖,能卖多少算多少,权当是你们俩的私房钱。新东家那边每日都需换花,家里院子种花肯定没那么快,就先拿东家换下来不要的花去卖,怎么样?”

这个提议不错,幼清当即答应。她答应了,连氏自然也就应下了。

一晃过去十多天,出府后的日子过得逍遥自在,仿佛人生本就该如此快活,王府里为奴为婢的岁月慢慢从记忆里淡去。幼清每天睡到自然醒,中午做好饭就跟着连氏去姜大东家那边拿花,拿了花回来浇水保鲜,第二天上午和连氏去卖花。

刚开始卖不出去几朵,后来幼清发现在寺庙前人多,姑娘家更愿意买花,就不去别地卖了,专门往寺庙跟前去。

她卖得便宜,花束堆得好看,又懂得说漂亮话,别人都爱往她这里买花,有时候不到中午就全卖完了。

也不能天天都出门卖花,得根据东家那边换花的动作而定,遂定下每月逢一三五七,七天里头去四天,剩得三天休息。

拿了自己卖花的钱,想买什么就买什么,想怎么逛就怎么逛,回了家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用再提心吊胆担心徳昭什么时候又动怒,这样的感觉简直让幼清觉得身在梦中。

太快活了!

转眼到了徳昭回京的日子。

幼清没挂记,连氏却记着的。

后天、后天睿亲王就要回府了。

床榻上幼清已经睡下,她刚从寺庙那边回来,累得饭都没吃,倒头就睡。连氏不忍心叫醒她,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将门带上。

秋风凉凉,乌云遮住天空,放眼望去,视野之中,全是灰蒙蒙的一片。

连氏拿了柄伞,走出宅院门时,特意站在门前看了看,见四周没有人,迅速地往前走,在街上绕了一圈,拐进一个不起眼的小胡同,尽头有间破烂土房,连氏定了定神,深呼吸一口,踏了进去。

屋里并未点灯,黑暗之中,一个高大的身影缓缓踱步从屋中央走来。

连氏下跪请安,“王爷大福。”

德庆低沉的声音传来,波澜不惊,似一滩搅不动的潭水。“不必多礼。”

衣料窸窣,是他抬袖点灯时衣袍与桌角摩擦的声音,微弱一豆烛灯,连氏抬眸,望见德庆眉眼带笑,意味不明,不知怎地,后背竟耸起一股寒意。

“接下来该如何是好?”连氏顿了顿,怕自己太过唐突,惹得德庆不愉悦,遂又道:“这次的事情,是奴婢不好,蛰伏八年,竟毁于一旦。”

她小心翼翼地,用余光去瞥,不放过德庆脸上任何神情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