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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93)

他从不迷信,可这一刻却由衷希望,父母在天之灵能帮他庇佑一次裴炀。

护他长命百岁,平安喜乐。

他们又去了一趟墓园,傅书濯买了瓶酒,废品大爷平日里没什么爱好,就喜欢每天傍晚在小屋门口小酌一杯。

下次回来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傅书濯预缴了一笔二十年的管理费。

如果裴炀病好,他就早点回来还愿。

离开的时候,刚过正午,艳阳高照,裴炀又热又闷,脑子里乱糟糟的。

一会儿想到傅书濯已逝的父母,一会儿又想到昨晚荒唐的梦,还有昨天见过的、已经完全失智的程婆婆。

裴炀心里堵得厉害,突然脱口而出:“如果以后我病了,我们就离婚吧。”

他说得很认真,傅书濯停下脚步,没直接回答:“那如果病的是我呢?”

裴炀一怔。

傅书濯好像永远都是从容不迫的姿态,裴炀想象不出他生病的狼狈模样。

光是动动这个念头,都觉得窒息。

“看着我,裴炀。”傅书濯和他对视着,“如果我生病了,你也要和我离婚吗?”

裴炀觉得荒唐,怎么可能。可意识到傅书濯的意思后,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傅书濯:“如果你觉得是,那我就同意你说的,生病了离婚。”

“如果你觉得不行,那凭什么让我在你生病后抛下你?”傅书濯捏捏眉心,“裴炀,你可不可以……”

傅书濯本想说别那么自私——可转念一想,裴炀不正是太考虑他的感受,怕他为难才想要离婚吗。

于是话到嘴边,又变成了:“可不可以尊重我的选择?”

裴炀扯扯嘴角:“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傅书濯第一次用这么沉重的语气,像是古老又肃穆的誓词,“你看到了,我父母双亡,举目无亲——”

“如果你都要走,是要我怎么活?”说完最后一个字,他的声音已经轻到像飘在空中。

第42章 扭伤

裴炀指尖有些发麻。

他几乎都要以为‘自己’真的生病了, 傅书濯的态度才会这么沉重涩然。

他再一次意识到,傅书濯真的很爱原主。

可原主已经不见了,而自己不过是鸠占鹊巢。裴炀从未像此刻一样迷茫, 脑子里遭透了, 满心无措。

为自己的心动不耻, 也为傅书濯而难过。

他深爱的、放在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已经走了。

如果永远回不去, 自己难道要陪他演一辈子的戏?可如果说开, 傅书濯能接受爱人已经没了的事实吗?

其实这些天, 每一次亲密让裴炀安心的同时也充满了负罪感, 他有好几次欲言又止,就要说出自己“穿书”的事实。

可又没禁住诱.惑,掉进傅书濯名为温柔的陷阱中。

而这句“没了你, 我要怎么活”,再次让裴炀陷入迟疑与茫然中。

傅书濯不想逼得太紧, 他放轻声音问:“结婚的目的是什么?”

裴炀愣愣的:“为了更好的拥有彼此, 相互扶持……”

傅书濯循循善诱:“那当初领证的时候你怎么说的?”

裴炀本该不记得了的。

可傅书濯话音刚落, 他的回答就脱口而出,流畅到好像有另一个灵魂占据着他身体在陈述——

“我们自愿结为夫夫,从今天开始, 我们将共同负起婚姻赋予我们的责任与义务……”裴炀看着傅书濯的眼睛,“今后,无论顺境还是逆境,无论贫苦还是疾病,我们都将相伴左右, 不离不弃——”

“记得就好。”傅书濯逆着阳光, “裴炀, 你要说到做到。”

不离不弃这四个字既简单又沉重, 有些伴侣用平凡的一生阐述相守,有些伴侣是大难临头各自飞的薄情鸳鸯。

裴炀曾以为自己会是前者,可心里同时惦记着“两个人”历程让他一时有些自我怀疑。

傅书濯拉过他到路边打车,说完正经的,就开始说不正经的话放松小猫心情:“再敢提离婚,我们就床上见。”

裴炀一噎。

傅书濯平和微笑:“你说过多少次离婚,就给我说多少次爱我补回来,否则就c死你。”

裴炀:“……”

刚刚何必心疼变态。

墓园的位置较偏,两人等了好久都没等到车,裴炀看了眼地图:“去乘公交吧?”

傅书濯:“有一公里多,走去?”

裴炀非常自信:“一公里而已,十几分钟的事。”

傅书濯看了眼天:“也行,刚好没太阳了。”

这会儿虽然是下午两点,但短短等车的二十分钟,天色就阴了很多,阳光被蒙在云层里,透不出来。

他们沿着公路按地图指示走:“前面再过个红绿灯左转就行了。”

不过走了没一会儿,傅书濯就预感不妙,这天色越来越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