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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52)

他和傅书濯白手起家以及相伴多年的故事被媒体争相报道,都说他们是同性婚姻的楷模。

有时候夜深人静, 裴知良也会找出相关杂志,从照片里细细揣摩儿子的变化,看他一点点变得成熟,既欣慰又怅然。

就这么一会儿愣神的功夫,裴炀已经泪流满面。

裴知良努力让声音温和:“哭什么?”

“我想爸了……”裴炀眼里尽是迷茫, “我想回去见他, 可是……好像回不去了。”

裴知良眼眶一红, 以为裴炀是没认出自己:“想爸就回去看看, 家里永远有你的一席之地。”

裴炀一直喃喃:“回不去了……”

裴知良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无措地握住儿子的手,光滑与褶皱形成了鲜明对比。

外面,那位社畜先生的老婆接过警方的交代,准备带着老公回家。

她用最凶的声音说着最温柔的话:“失业有什么大不了?老娘养你就是了,你还敢寻死,再有下次你试试看——”

两人脚步渐行渐远,警方也准备撤:“我们走了。”

“辛苦了。”

桥上慢慢只剩下傅书濯一个人,他浑身透湿,倒没觉得冷,只是身体有点僵。

秦楠衫准备送他们回去,被傅书濯拒绝:“早点休息,大晚上的耽误你时间,抱歉。”

秦楠衫无奈:“傅总……”

程耀冲她摇头:“你回去吧,小姑娘要睡好觉,我们在呢。”

傅书濯安静地走到车边,看见裴炀已经蜷缩在后座昏睡。

裴知良走下车,本想问今晚怎么回事,可看傅书濯狼狈的样子又没忍心。

“先带炀炀回去吧,你们都受了凉。”

傅书濯张了张嘴,第一个音节轻飘飘地散在空中,竟然哑得没法出声。

他扯了下喉咙才道:“您要一起看看家里吗?”

裴知良沉默了会儿:“好。”

程耀见状坐上驾驶座:“上车,我送你们回去。”

车坐不下这么多人,齐合月对程耀摆摆手:“我打车回去,你开车注意安全。”

一路上,车里都安静的不像话,只有裴炀略显粗重的呼吸声和偶尔的喃喃呓语。

“傅书濯……”

傅书濯正吹着晨风,闻言立刻低头去听,裴炀下一句就是:“我想妈了……”

副驾驶的裴知良鼻子一酸,险些老泪纵横。

妻子去世的这一年多,他时常还有妻子还在的错觉,会不知不觉叫出对方的名字,说你养的多肉总算变色了,儿子最近好像没上什么杂志……

然而蓦然回首,整个家里空荡荡的毫无人气。

程耀把他们送到家就走了,裴知良还是第一次这里,房子很大,但两个人住意外得不显空荡,很温馨。

傅书濯先把裴炀放到沙发:“您先转转,我给浴缸放个热水。”

裴知良站在原地没动,一只白猫窜出来蹭他裤脚,蹭着蹭着就往地上一瘫。

“喵。”灼灼好奇地看着这个陌生老人。

裴知良将它抱起,拘谨地打量四周。

这里充满了裴炀的生活痕迹,沙发后面的拼图背影、裴炀喜欢的幼稚毛毯,桌上还放着一张他和傅书濯的合照,笑得很张扬。

往右边看,玄关旁挂着一个留言便利贴,最近一张是裴炀的字迹:“别担心,我出去买束花,很快回来。”

看时间,应该是傅书濯生日那天。

过了很久裴知良才慢慢往里走,看见了敞开的主卧门,里面干净整洁,完全没有因为只有两个大男人住而脏乱成一团。

傅书濯调好热水出来,见裴知良站在门前愣神,便说:“您进来看看?”

裴知良踌躇良久才踏入,一眼就看见了书桌上的全家福,并不是裴炀跟傅书濯的——而是他和妻子还有裴炀三人的合照。

这张照片久远到裴知良愣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源。

那时裴炀应该还没上高中,总说他跟妻子偏心哥哥姐姐,非要跟他们单独照个全家福。

傅书濯顺着他视线看去:“照片他一直存着,大三那年手机坏了,他急得直哭,跑了好多家手机店才找回照片,后来就打印出来做了相框。”

裴知良眼睛一酸,他别开视线:“你带他一起洗个澡,不用管我。”

水还要放一会儿,傅书濯给裴知良安排了个次卧:“被子都干净,卫生间洗漱用品都有。”

裴知良嗯了声就关上门,灼灼从他怀里跳下来,好奇地打量新奇环境。

半晌空气里才传来苍老的叹息:“就你陪着我这把老骨头吧。”

傅书濯将裴炀抱进浴室,他探了探水温,刚刚好。

裴炀衣服已经被毯子捂潮了,傅书濯半搂着人将衣服一件件剥落,露出又湿又冷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