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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阿尔兹海默症先生(25)

裴知良不相信人性:“我不多劝,但希望你将来厌烦的时候,直接离婚,把炀炀还给我,别伤害他。”

傅书濯一怔,这才意识到面前的这个老人有多不相信自己:“时间会证明给您看。”

裴知良不可置否地站起身:“该说的我都说了,我去看看炀炀。”

傅书濯也跟着起身,顺势提醒:“我还没告诉他在生病的事,他只以为自己是失忆。”

裴知良嗯了声:“不说也好,还能过得轻松一点。”

两人从裴炀办公室里出来,围在水吧台窃窃私语的八卦小团体早就一哄而散。

关门的时候傅书濯微微一顿:“还有件事……裴炀昨天梦见了妈,他说想回家看看。”

裴知良皱了下眉。

傅书濯继续道:“他以为妈还在世。”

裴知良额头的青筋跳了跳,随后才深吸一口气走向傅书濯办公室,裴炀无聊地蹲在落地窗前,听到开门声迅速起身,有些拘谨地喊了声“爸”。

傅书濯迟疑片刻还是没跟进去,给这对父子留下独处空间。

裴炀挺尴尬的,还很紧张,他现在“失忆”,根本不敢多说,就怕露馅。

裴知良又是严厉话少的性格,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僵持了快十分钟。

裴知良咬牙:“你就没什么话想跟我说的?”

裴炀眨了眨眼,竖了个大拇指:“您不愧是我爸,同出一辙的帅。”

裴知良心累:“你还是闭嘴吧。”

“噢。”裴炀老实地封上嘴巴。

他东张西望地转着视线,就想看看傅书濯在哪,想投个求助的眼神过去。说好陪他一起“叙旧”呢?

裴知良哪里看出裴炀的心不在焉,他本来都准备起身走了,看裴炀这样,恨铁不成钢的心又溢了上来。

他重新坐稳,故意拖了好久时间。

好多年没这么心平气和地一起聊过天,裴知良只能生疏而僵硬地表达关心:“傅书濯对你怎么样?”

裴炀:“挺好的。”

裴知良:“最近身体好不好?”

裴炀犹豫:“挺好的?”

裴知良深吸一口气,又说:“虽然要夏天了,但晚上温度还是不高,要穿外套,别贪凉。”

裴炀自认为诚恳点头:“您说得对。”

裴知良:“……”

心里又气又发涩,裴炀什么时候对他称呼过“您”字,从来都是没大没小的叫嚣,叛逆期那会儿就差跟他干架了。

裴知良看了眼时间,无意多留:“我走了,你……你们好好的。”

裴炀跟着起身:“我送您。”

裴知良:“别了,你坐下,让小傅送我,我有话要跟他说。”

裴炀噢了声,莫名有些失望。他看着裴知良有些弯曲的脊背,眼眶又开始胀痛,涩涩地难受。

他想到了自己父亲……幸好他有哥哥姐姐,不用太担心父亲的养老问题。

傅书濯看到裴知良这么快出来,有些意外:“您要不要和裴炀一起吃个饭?”

他体贴地没带上自己,知道老人家不喜欢他。

裴知良摇摇头:“不了,那小子一心在你身上,哪里还看得见我这个糟老头子?”

傅书濯只好陪他一起坐电梯,准备把他送回去。

裴知良不愿意:“我等会儿想去他妈坟头看看,坐地铁就行,现在堵车厉害,坐车难受。”

傅书濯:“那我送您到地铁站。”

“嗯。”

地铁站离这不算远,不过也有几百米的路,傅书濯边走边给秦楠衫发信息,让她帮忙盯着点裴炀。

裴炀失忆后小心思一大堆,鬼知道一个没看住又跑哪里去了。

裴知良一路话都很少,只有噼里啪啦的雨声砸在伞上。直到地铁口,裴知良才出声:“就到这儿吧。”

傅书濯:“您路上注意安全,有事随时可以联系我。”

裴知良没打算回应,他都走到扶梯口了,停顿片刻又回头:“有个事拜托你。”

傅书濯:“您说。”

裴知良扯着脸不去看傅书濯,声音嘶哑:“如果炀炀哪天清醒了,你帮我转告他,这么多年不是我们做父母的真这么心狠不愿意原谅他……是他妈妈病了。”

傅书濯喉咙一紧:“所以是——”

“他妈哭着要我保证,叫我别跟炀炀说,别拿她生病的事威胁炀炀回家。”

裴知良眼角的褶皱堆在一起,撑起泛红的眼睛,耳边似乎还是妻子的叮嘱。

他妻子说这话的时候,甚至是笑着的:“炀炀在中意的人身边,总比待在我这个糊涂的人面前担惊受怕快乐。”

“以前我也觉得两个男人怎么在一块?现在却只想他高兴就好了,你看他跟那孩子在一起后,都上进了不少,不仅考了这么个好学校,还年年拿奖学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