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的道系日常(86)

顾云空没敢抬头看他，低下头红了眼眶，沉默良久后才张口。

“可是我……我不想你死……”

“吧嗒”

比起峰门外时不时飘落在地的雪花，泪水滴落在地的声音更加清晰。

纪随风时常觉得，修为太高导致的耳力太好也是麻烦事，若不是耳力太好，他也听不见许许多多让自己烦恼的声音。

比起对生死早已无所谓的自己，顾云空的境地要难很多，一边是他过往的师尊亲自指引入的道，另一边是心上人终究会成为反派死在他人剑下的命运……怎么选都是对他自己的一种背叛。

纪随风明白那种无能为力的痛苦，更明白生死离别的意义，忽然就从这点心酸中品出一丝心疼来。

他放软了声音，若无其事的安慰道：“没事的，只要我不入魔，他们谁也不能指责我就是魔族，这正道中贪婪我修为的门派多了去了，大不了就是不在道玄门了，他们也不敢把我怎么样，修真界的口水都能把人淹死！”

“好啦好啦，”纪随风把顾云空抱住，笑道：“说不定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坏呢？”

“嗯，”顾云空点了点头，继续说：“席弘天赋极高，他有一招引动天地的��霆剑法袭传自其父，我受他所托曾经见过，所以手抄了一本给你带着去。”

“……”合着说了半天这傻小子还是要把自己送去虚妄崖？

顾云空也不管他脸色，接着交代：“路雪瑶聪明机灵，不会与师尊硬来，但只要你不被哄骗到道玄门，他们便没人能把你怎么样。”

“你闭嘴，我说了我不入魔！”

“入魔也没有什么，无非是种修行方法，只要师尊不滥杀无辜，魔道之人也是人，将眼前这段时间挺过，道魔之间或许又会回到从前的两相平衡，应该就能避开此劫。”

“顾云空！我说了我不入魔，你听不懂话吗？”

“到了虚妄崖后，要提防离殷做些出格的事惹怒修真界，不过虽然他偏执疯魔了些，但对师尊却是忠心不二，可以适当驱使，还有程彦和，他身份和你一样，自小相识，为了你背叛万灵谷寻到虚妄崖，他救治过许多正道修士，未尝不是种笼络人心的法子……”

看看这说的什么话？像交代遗言一样！

而且自己走不走哪由得了别人说了算？就凭顾云空这点儿功力，怎么可能……

纪随风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暗自提气，却发现内里空空如也，刚刚才恢复的灵气竟然莫名其妙的消失了！

怎么……那颗药！

“你刚才喂我吃的什么药？”他厉声问道。

“化灵药，”顾云空直言，“药效只有半天，我会用传送符咒送师尊下山，程长老在山下接应师尊，然后离殷等在虚妄崖，半天时间，不会让师尊陷入危险……”

“混账！”纪随风这下真的生气了，一把将顾云空推开，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不敢想象，顾云空这样稀里糊涂的送自己入虚妄崖，等于是魔道的帮凶，道玄门那群顽固不化的老头子会怎么处置这样的“叛徒”，更不敢想象的是，此刻修真界的各门各派都在道玄门，他们会怎么处置一个帮助魔头逃跑的“恶徒”。

“我没事的，”顾云空被推倒在地，又爬起来笑笑：“师尊不必担心，左不过是些惩罚，他们不会杀了我的。”

是不会直接杀人，可折磨致死未尝不是一种办法。

纪随风这些天深有体会，自己被关在这里无人问津，若这么拖延下去自己迟早会被天雷符活活劈死。

“不行，你跟我走！”

纪随风一把拉住顾云空，四处寻找他所说的传送阵。

“我不能走。”

顾云空笑着叹气，从身上储物袋拿出此前说的传送符，指尖蓄起灵力，符咒缓缓发起启动的光亮，他笑道：“师尊，到了虚妄崖，要照顾好自己，不管怎么样，都要开开心心的，还有我呢。”

纪随风一把抢过传送符打断施法，却见他又拿出了一张，打掉，又一张……

他不知道顾云空准备了多少张，反正只传送到山下，低阶弟子可以写无数次。

“你别送我走行不行？”纪随风彻底慌了，经过此前一番“拖延”，他体内的化灵丹已经完全作用，无力反抗，只能苦苦哀求：“我不想入魔，我也不想活，你就跟我待着好不好？”

顾云空心有不忍，撇开眼重新又点开传送符。

化灵丹的作用越发强烈，纪随风身上逐渐无力，甚至站不住，被顾云空扶着慢慢倒在地上。

他不想走，他只想要个人陪着他，他不想再亲眼看着身边的人离开，难道换成自己先走就不可以吗？左右都是要死的？为什么偏偏就要活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