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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酒趁年华(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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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郎好容易挨到鼓声响起,抬脚便回了东宫。却见阿蓉亲自站到了门口,一脸的企盼欢喜,六郎心头一涩,上前握住了她的手:“你怎么出来啦?”

阿蓉将头一低,灯光下露出一段洁白的颈子出来,六郎看那柔和的弧度,心中一荡,手上一紧:“去给阿娘问安吧。”她既不知,何必让她再操心呢?

阿蓉抬起头来,欲言又止,六郎问道:“怎么?”

只听阿蓉陪嫁的侍女一声轻笑:“殿下要做父亲啦!”

六郎腿一软,差点趴到阿蓉身上去,回神就大声说:“真的么?”

阿蓉道:“听老人们说,要想生子,便不能张扬,要坐稳了胎才好……”又别过头去,侧着脸,挨六郎的肩窝。

六郎心里叫了一声祖宗,忙派人拿了腰牌,出宫给唐家送信——唐仪回家,不定得愁成什么样儿呢。他要是敢愁着了岳父,回去怕不得被亲爹教训。

说完了这个,又对阿蓉道:“咱们车上说去。”小两口亲亲热热,上了车,往昭阳殿里去。六郎这会儿不担心了,才将李璐的事儿说出来,正要指点阿蓉,明日以她的名义给李璐些笔纸钱帛的谢仪。阿蓉便说:“我想,他也不是有坏心,他上书的事情,还是不要说与兴庆宫知道了。明天,我使人,往太学赐些物件。好不好?”

六郎惊喜得紧,就着紧挨的姿势,捧着妻子的脸,就香了一口:“你真好。”

阿蓉嗔道:“啃你一嘴粉。”

六郎道:“阿姐天生丽质,哪里擦了粉了?”

阿蓉粉面羞,轻啐他一口。她比六郎年长稍许,小时候六郎是唤过她姐姐的,如今成婚,闺房之内,偶有此说,也是一种情趣。

两人腻腻歪歪,到了昭阳殿里,姜氏跟颜肃之正愁着呢,就怕这上书的事情传扬开来,兄弟离心了不好。颜家能有现在这种和谐的氛围,容易么?实是楚氏一系踩着颜启与吴氏一脉的尸骨造就的。两人都下令,宫里不许乱传。

万没想到阿蓉就带了个好消息来。姜氏眉花眼笑,合掌道:“哎呀,我就说阿蓉是个有福气的好孩子。”

颜肃之道:“好了,一同往兴庆宫报喜去。哎,派人跟唐大说了没有?哎哟,他今天那个怂样儿。”

阿蓉悬心父亲,并不好问,六郎道:“已使人拿了东宫的腰牌去了。阿姐那里,我也使人去说了。害她白挨了叶师的训,只盼她别捶我才好。”

阿蓉心有疑惑,待登车往兴庆宫时,方问了六郎为何提及颜神佑。听六郎如此这般一学,伏在六郎肩上道:“都怨我不曾早说。”

六郎道:“咱们两家,情份不同的。”

一时到了兴庆宫,大家都欢喜。以前是怕不能生,现在怀上了,管他生儿生女,能生就行。

颜神佑在宫外,收到了消息之后也惊呆:“那我这白挨了半天的训,是为什么呀?”

山璞轻声道:“也不算白挨的。”

颜神佑飞了一道眼刀过去,山璞挺直了脊背:“你那话说的,原也不好传出去。是轻慢士人,不利于广开言路。”

颜神佑嘟囔道:“知道了,但愿以后不要总遇到他。”挺尴尬的,她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去看这个人。差一点,就要误了一个正经青年一辈子的仕途。以后,观察观察,如果智商跟得上的话,就多照顾一点吧。

颜神佑预备着,以后太学普通班少去,进士进修班多去一点。学校这块阵地,还是要守好的。太学那里,做好了心理建设再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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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颜神佑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她决定少见几面的人,在九月的时候就大摇大摆地进了宫,跑到崇道堂来了。那一天,正好是她被她爹安了个少傅的名号,到崇道堂讲课的日子。

这事儿还是颜神佑提议的呢,凡太学或者国子学里,考试连续两次第一的,可以进崇道堂来感受一下气氛,跟崇道堂的师生交流。颜神佑最近比较忙,盐政的事情,女学的事情、进修班的事情、国子学的事情,还有经史的修订,大量印制国家标准课本……等等等等。刚听说才结束了的各地乡试里,女举的数量比去年有了一点增长,正开心呢,李璐来了。

李璐是袁莹一同来的,都是头一回。第一,每回考试都有,连续却不常有。太学不同于国子学,凡能考进来的,都是有真才实学的人,这回你第一,下一回不定就被谁超了去。是以江非虽非旧族,李璐对他也有些另眼相看——江非旬考,曾连着两次第一。

至于袁莹……李璐看到她就觉得有点痛苦。这个女人,挺打击男人的自信的。没有哪家会特意教育女儿读书做官,袁莹完全是凭天份与努力,开始进来的时候,名次还比较靠后。可进了太学,老师是一样的、参考资料是一样的,就看个人素质了。她的名次就蹭蹭往上跳,终于,连着两次第一,也来了。

李璐的心情,相当地复杂。

照着礼部先前的教导,进来先报名,一抬头,卧槽!上面怎么坐着个女的?!漂不漂亮的另说,性别很惊人啊!李璐牙疼地瞥一眼上面,再瞥一眼旁边。

颜神佑也很牙疼,怕什么来什么!她已查清了,这个李璐,与章垣并无瓜葛,实是冤枉了这么个好人。

好在她大场面见得多了,演技有了飞速的提高,不动声色地指了位子,让这二人做了。开始讲课。她自知经史方面虽然是有些研究,却颇不如李霍丁等行家,好在崇道堂的学生并不是要专研学问的,她便讲些个社会学与经济学的粗浅常识。

论起来,她对于这些,也不是研究得很深。不过,应付眼前这些“古人”倒是足够了。今天恰是讲到了政府职能。

袁莹颇为崇拜这位公主,常以之为榜样,今日一听,更觉倾倒。李璐对颜神佑的评价十分之纠结,一方面觉得她是有些本事,另一方面又觉得她不够安份。然而听她讲课之后,心中的天平就开始倾斜,到最后已经忘了什么评价了,只专心听课。

等到提问时间,李璐便问出了自己向来琢磨不透的问题:“少傅可曾听过民间有云‘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铺路没尸骸’?为何有人积德行善,却不得善终,有些终生为恶,却安享富贵?遇到这等事,我等要如何教化百姓,说好人有好报呢?”

颜神佑笑道:“我杀人少,火也没少放。红伞玉带,也是恶人。”

宝宝大声咳嗽了两下,比了个“不要淘气”的口型。

颜神佑瞪他一眼,转口道:“我开玩笑的。若事事有序,要尔等何用?正因天下不平,才要有人去平。积德行善者有难,去帮他。怙恶不悛者逍遥法外,就置之于法。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做好人,不代表就要蠢,做好官,更要洞悉罪恶。所以要教化人心,开启民智,使辨忠奸,明是非。使天下皆是明智君子,不好么?懂得多,心思复杂,不代表人就不好,”妨不住就搬了一句台词,“贪官奸,清官要比贪官还奸。避见智者而以蠢人为单纯可爱的人,比行凶作恶的人更可恶,他们误解了善良。这样的蠢货,不过是怕掌控不了智者,显得自己愚蠢而已。自卑是病,得治。”

李璐直如醍醐灌顶,起身长谢,末了,还求了颜神佑一幅字,正是:士不可以不弘毅,任重而道远。

卷回去镶裱了,挂在书斋里,晨昏自省。

颜神佑也再次迎来了她的亲友们,正好,盐政的草案也出来了,补贴方案也定稿了。就等他们回来公布补贴方案,然后再咨询各地之刺史等,再次修改,最终定稿。正旦要颁行天下实施了。

☆、310·拉快进度条

天授四年,颜神佑了却了一桩心事,将盐政奉还。虽然还不则完全实施新政,风声到底放出去了,细则也制定好了。最难得是还没有反弹,也没有遇到大的阻力。颜希真再见到这个堂妹,就见她笑吟吟的,浑身都在放光。

颜神佑见到堂姐,也是开心不已:“可算盼来了,每年统共就这么几天见面的时候,可想死我了。”

颜希真一脸受不了的表情:“这个话,你对你家山郎说去。啧啧啧,哎哟哎哟,到底两口在一块儿就是不一样,看你这乐的。”

颜神佑白了她一眼:“做人姐姐的,怎么说话呢?”

“不敢当,我就比你大几个月,还没老。”

“快收了这副泼皮嘴脸罢,等会儿见了你们家大郎,你别绷不住吓着了他。”

说到儿子,颜希真换了一副神情,强忍着道:“等我陛见完了,再看他,让他安心读书吧——哎?奇了怪了,不是说,你也去崇道堂糟蹋学生去了么?有你在,他还能叫我吓着了?胆子早被你吓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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