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岸渚江篱墨风起(24)+番外

但是一次一次得寸进尺下来,苍无心做出的牺牲令他感到不可思议。纵观身边,所有和“爱”扯上关系的人统统终是选择的放弃,越明白的人放得越早,如自己或郁沈影这样傻傻坚持的,最终也没什麽好下场。

那究竟是什麽令苍无心宁可抛下地位身份,也要拼命去守护?难道世界上真有人明明不愚钝,却还是相信那种感情,为止愿意飞蛾扑火?人都是自利的,在残酷的环境下对立的两人,绝不可能不互相背叛,於是殷雨啸将苍无心也归入了计划的一部分,想见识一下究竟有没有一个例外。

反正,玩得小也是玩,玩得大也是玩,多几个棋子,多几个故事罢了。

就算是设好的局,剧情的发展总是出乎意料,这一点也让殷雨啸非常乐在其中。他策划了一场动乱,偷偷告诉所有的野心家一个并不存在的武林秘籍,果然平日衣冠楚楚的各大门派集齐江南沈家,演绎了一场赤裸裸的贪婪争夺,这纷乱除了沈家灭门,竟也意外地令武林盟主不知所踪,江湖大乱。

江庭赭自然也亲临,既然远道而来,殷雨啸又怎忍心令他空手而回?夜色中潜入他在深林里的帐篷,令他满意的是,江庭赭也正在等他。

“你瘦了许多啊,怎麽,是事物繁忙,还是相思入骨?抱歉抱歉,沈家秘籍之说只是我造谣,没想到还令堡主千里迢迢赶来南方,实在是罪过。”

“我早知晓沈家之言是假,”江庭赭看著他,定定地说:“只是我以为,是你想要我来。”

“这麽一说,也确实许久未见了,”殷雨啸邪邪看向江庭赭身後的床铺:“可是我唤你来你便真来,未免也太抬举,莫不是堡主夜凉一人孤枕难眠?”

江庭赭此次再见他这种态度,明显已经没有上次那样的措不及防。他一把拉住殷雨啸,拉他坐在床上,认真道:“唐黎,之前都是我错了,你想要怎麽样,告诉我,我若能办到,必不推诿。”

“你的烂摊子收不了了?在向我求饶?”

唐黎说著,颇有风情地撩了撩长发,江庭赭正色抓住他那只手,深深看著他:“唐黎,这根本不是你。我知道你恨我,但是你要惩罚请惩罚我,别这麽对你自己,你若要我赔你什麽,哪怕是命,你告诉我就成,不要,不要再这样……”

殷雨啸呆了良久,一把甩开他嗤道:“要你的命我不会自己去取?真是和你一点都说不通了。”

“回到我身边吧。”身後的嗓音低沈,带著一种破釜沈舟的绝决。殷雨啸又是一惊,回头见江庭赭竟然一脸真诚,不禁顺著他的话问:“回你身边?回你身边然後怎样?”

“像你……像你许久之前说得那样,我们一起离开。苍寒堡,翠月殿,之间的纷争恩怨,统统不要了……”

他一边说著,一边略带期待地望著殷雨啸,殷雨啸长叹一声,心中暗道,太迟了啊,迟了整整五年。

“五年前,你为什麽放手?”

江庭赭的脸上浮现出一丝沈痛的懊悔,而殷雨啸却伸出手去做了一个制止的动作,摇摇头:“不要说你那时天真无知,那是假的,我来告诉你你为何放了手。因为那时你比我强,你认为你有实力做一番事业,权衡利弊之後,你舍弃了我。现在是我比你强,江庭赭,你如今想要劝动我为你抛下唾手可得的一切,你自己想一想,可能吗?”

“不是你说的这般!我当初……”江庭赭刚要起身,却捂住胸口,这钻心的疼痛在这些年里三五不时地出现,他已经不能去想,那日唐黎微微一笑,道是“蛊已经完全清了,你大可不必每日再追著我跑”的不设防,竟最终还是对他留了一手。

“疼吧?报应,谁让你当初下得了狠心?”殷雨啸扶住他,轻声笑道:“顺便告诉你,这毒本来就是我炼的,所以我知晓如何解它,唉,这样想来,其实我之前也不是那麽没用的,好歹你因为我,遭了算是不少的罪。”

一句一针,扎在江庭赭心口上,殷雨啸看得一清二楚,然而越看他痛苦,心中越是快意。若说这是复仇的快感,却不像,是恨意的洗刷,却也差得远,殷雨啸自己亦不明白,却就是感到心跳加速,血液翻涌,心中畅快淋漓。

还有什麽更有趣的呢?

殷雨啸又见著那床,一把捞起江庭赭便压上软铺,记忆中,这人身材极好,吃起来很是美味。对了,虽然自己以前是挺废物,倒是次次都将此人压在身下的,这麽想著,殷雨啸就呵呵笑出声,这江庭赭也颇为可笑,还真叫一个弱弱的小医官给压了,脑子坏了不成?

身下的身子怕是禁欲太久了,贴著薄薄的衣服,热度竟然立刻就上来了。殷雨啸一把探入其腰间将玉带一扯,那衣服就散开胸口露了出来,一抬眼,他竟看到江庭赭望著他的眼神似乎献祭一般,才知道原来不是曾经的自己太能幻想,即使清醒的时候看去,那大魔头的眼神仍旧有时候是澄澈天真的。

吻上去,唇齿之间是淡淡香甜的气味,却记不起是不是和当年相同。殷雨啸捞起那勾人的腰身将他翻过来,便是狠狠地用力挺入。

“呃──”他听得身下的人一身惨叫,血立即流了下来。没办法,曾经的唐黎毕竟是医者,知道该怎样润滑怎样保护,可这些殷雨啸已经全忘了,只知道这人全身紧绷夹得自己难过,便重重拍打了他几下,继续进入之後,抱著他的腰用力起来。

就算这样抱著他,也找不回一丝疼惜。殷雨啸的眼神暗了暗,涅盘,真的能把人的感情生生与回忆剥离,一点也不留下。

真的完全没有留下。爱与恨都被抹除,剩下的是麻木。

第29章 奸情

真的完全没有留下。爱与恨都被抹除,剩下的是麻木。

他听见江庭赭哭了,起先只是抽噎,最终在他的残暴之下嚎啕大哭。那声音凄惨令人不忍耳闻,殷雨啸皱起眉,停了一下,却笑了。这些,统统是江庭赭自找的,他已不是原来那个自己,再也不会对他心软。

血顺著那人结实的大腿流淌到床上,在逐渐泛明的天色中,殷雨啸丢下已然虚脱的江庭赭,扬长而去。

这一番回来,殷雨啸时常发呆,雨打梧桐的午後,会想起那人的泪水,江庭赭,苍寒堡堡主,在他面前哭成那副德行,也著实……著实可怜。然而很快他便发现自己险些又踏入了危险的轮回,警醒他的是身在北方的郑天问忽然与他们失去了联系,他知道江庭赭又有动作了,他也许早该熟悉这种伎俩──江庭赭在真正行动之前,从来都是能做到不动声色甚至楚楚可怜的。

如今武林大乱群龙无首,殷雨啸已然成了南方领袖,该灭的灭,该收的收,最为棘手的苍无心也被他赶去了北方躲著。之前他曾将控尸鬼赵禁设计去枫叶山庄极为险恶的落叶阵中,不料明知是陷阱,苍无心仍旧只身去救那人,甚至一起携手坠崖。

殷雨啸不相信一个高高在上坐拥一切的王爷能为一个控尸毁容的孤僻男子做到这样,天地之间绝不会存在所谓的至死不渝,那样的两个人注定被拆散,如果老天爷不允许,那麽就由他来执行。

因为那样的感情他追过,他知道一定追不到。不会有人得到,也不能有任何人得到。

郁沈影先遣去北方立足,顺便查探郑天问的下落,临行之前他忽然对殷雨啸道:“唐黎,你要对付的是江庭赭,苍无心何其无辜。”

殷雨啸这才想起郁沈影与苍无心早先相识,友谊笃厚,无奈地叹了口气:“就算我有所责任,也不过是顺水推舟,根本是他与控尸鬼之间感情不深,无法互相信任才会最终反目,怪得了谁呢?”

“唐黎你变了,”郁沈影说:“他们说涅盘是不会改了人的本性的,但你真的变了好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