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勇者与野荆棘(72)

“也没什么。”

她沉默了一下,心里头忽然很轻松,“不用担心,我会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句是真话。

电话对面,许凡波同样静默几秒,才找回家长该有的从容,夸她一向懂事乖巧,不叫人操心。

一通电话打完,她怔然片刻,低头,才发现自己身上搭着薄毯团成一团,滑落在地。是谁在她睡着后披上的,显而易见。可披上的人影无踪……

“砰。”

许平忧正有点茫然,门开了。

有人携着一股寒气进来,轻轻嘶了一声,“醒了?”

“出去接了个电话,醒了正好,”费行云也不知道是不是熬了一夜,打了个呵欠,动作却很利落,将毯子顺手理好,放进柜子,“带你出去吃早饭?”

……

七点半了。

录音棚是全封闭的环境,瞧不见外面的日光,只能通过手机显示了解时间。

直到真正出了门,许平忧才发现刚刚有人刚刚进屋的反应不似作伪。老天爷不给面子,温度下降,清晨的阳光也被沾染上寒凉的水雾。

比昨天还冷,还是白天就刮起小风,来往的行人甚至有人早早套上羽绒服防寒,裹得严严实实。

她昨天来的时候外面只穿一件防风服,此刻自己明明都被冻得忍不住缩脖子,非得坚持要和昨晚一样,把围巾交给对方。费行云开始倒没说什么,等她在后座坐好,立刻顺手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一摘,头也不回,却精准地罩上她的脑袋,根本不给人反应的时间,笑着朗声提醒,“……出发了,坐稳啊。”

许平忧正在努力伸手扒拉头上的东西,听到这句话已经晚了,整个人反应不及,只能下意识伸手先抓住能抓住的,和前面的背直接来了个亲密接触!

歪打正着,刚好让围巾从后颈滑落,耷拉在肩上。

视线清明过后,少年还是那件灰色卫衣。

她被迫贴住前面人的后背,整个人没敢动。手因为担惊受怕,被迫环抱住他的腰。

偏偏费行云还跟个没事人一样,想什么问什么,声音碎进晨光中,似乎是在笑,“想吃什么?”

许平忧只听到自己的心跳,耳边的风声,来往的车辆划破空气,庆幸至少忍住了惊叫,艰难地说:“都行……”

昨天好像发生过这种对话。

可她声音发闷,动作僵硬,状态全然不同。

原来就算是一样的事情,白天与夜晚不同,心事重重也与心神安定不同。

……

曾佳林前些日子沉迷一部剧集,讲的是身份悬殊的乖乖女和街头混混,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物,却在雨夜手拉着手,穿梭在大街小巷,飞速奔逃。她当时为这桥段没少掉泪,更为其后男主角辜负女主角掉泪,拉着她哭诉,“编剧好狠的心……明明要他们一起淋过大雨,又要他变心。”

一起淋过雨又怎么了?

那时没懂好友难过的是什么,此刻却忽然有了些了悟的感想。

……

费行云好人做到底,吃完饭就将她送回家,临走时整个人困得几乎去了半条命,眼皮子睁开又半眯,还坚持拖着嗓音,朝着她扬了下手机,“有事随时联系。”

许平忧没能请他吃成早饭,便惦记着要请他打车回去。

“行了行了,你回去吧,”他总是有道理,不耐也从不遮掩,眼睛弯着无精打采,嘴上干净利落,下巴对身后的自行车扬了扬,“……这车要是后备箱给碰了磕了,有人是要找我拼命的。”

他推着车走到一半,又侧身,懒洋洋地,身影落在飘零的树荫下。

“明天见。”

明天见。

……

许平忧瞧着人影消失在街道口,走进小区大门,第一件事就是给曾佳林发去消息。

意料之中的,对方第一时间回了电话,语调兴奋,“打耳洞啊,好啊好啊,我早就想试试了,一会儿我就问问我妈有没有推荐的靠谱的地方,下午几点?”

“你定吧。”她轻轻地笑着,心里头轻松非常。

许凡波和李姿玉回家的时候,果然没有带许冉冉。

她从自己房间出去,不问其他,只问了这个。李姿玉破天荒地没有叮嘱她好好学习,好好练舞,板着脸径自进了主卧,徒留许凡波在客厅站着,听说她要出门,不尴不尬,如常叮嘱一句注意安全。

进美容院门之前,手机微微震动——

费行云:午饭吃了没?

许平忧吃着被曾佳林塞来的煎饼,一字一顿,认真回复:吃了。

当天晚上,她摸着自己的耳朵,若有所思:原来他没骗人,除了打的那一刻有些异物感,痛的确是不痛的。

星期一的晚饭时间,依旧是他们四个人聚在一块儿,泾渭分明地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