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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者与野荆棘(23)

回怼的更来了劲儿:“你还别说,我在家真就不吵!”

“假清高,就使劲儿装吧你。”

……

她是少有的毫无兴趣的过路人。

艰难地穿过人堆,回到七楼,开门后书包往地上一扔,又沉默着抓起来,放回卧室桌椅。起身去了阳台,准点提起喷壶,与花草为伴。

重新平静下来,许平忧几乎能想象到自己走后会得到的评价:可能又是别扭,又是纠结,还可能有直白点的矫情,不知好歹……

假清高。

脑子里忽然出现老板娘直来直往的回怼声。

假清高当真不知道自己的问题吗。兴许不仅知道,还自我厌弃,自我……

一墙之隔,房门响动,钥匙伶仃作响。有人回家了。

她浇完最后一盆绿植,却不急着进屋,直到楼下一声突兀的喇叭长鸣,才如梦初醒,放下手中的喷壶。

……

运动会开了两天,许平忧就独来独往了两天。

第二天的下午是大多数比完项目的学生的自由活动时间,不少高年级的学生胆子大,常年摸索出一套混出校门去别的地方的办法。

许平忧默不作声,却明白这是好时机,跟在这群人中,拿着这些天攒的零花钱,买了一整只哈密瓜往小卖部去。

她到的时候,邓阿婆正在躺椅上织着一条灰色围巾,讶异之余,要她不要再带东西,左右为难,索性去厨房就地分起瓜肉。

天气开始凉了,身上也换了校服外套。

费行云带着滑板回来,她还是专心致志地听着讲课,分毫不碰摆出来的果盘。

他不参与,直接往阿婆身后的座椅塞了一个枕头,又拿来一块薄毯。

她看他一眼,立刻意识到了什么,耳根微烫,待人离开,才开口:“阿婆,我们去室内吧。”

室内只能是书房。

一张雕花大桌,两把红木椅。桌面一排毛笔和一方墨,墙上还有山水图一幅。

出来时日头还没落,电视机打开,放着不知道哪儿的相声评书,和弄着阵阵吉他声,辨不清音调。

她被阿婆安排在前面,等最新的作业评价,这一次头也不抬,不对任何东西抱有好奇心,和一本作文选集为伴,站起身拿书包也没有动静。

“喂。”

“……喂。”

半晌没个回答。

……

真是木头楞登一尊雕像!

费行云表情微妙,一副没办法的凝噎样儿,看她三棍子打不出一句话,竟然干脆直接起身,单手拎着吉他,朝这边走了过来!

气定神闲,步调从容,面无表情。距离离得越来越近,大眼瞪小眼也没用。

许平忧没料到事态发展,被惊得下意识要往后躲,结果脚下一空,愣生生狼狈地跌回自己的座位。

闭眼皱眉间,膝盖上多了沉甸甸的一份重量。

惊愕迷茫中重新睁开,肇事者已经又回过身,悠然自得,隔着个烟酒柜台探身,单手去拎自己的板凳。

“一天到晚到底在别扭什么,想就是想,不想就是不想。”

“……又不是要跟你动手,”费行云还有要说的,十万分犀利,话锋一转,“拿稳当了。”

他背对着她,后背却好似长了眼睛,提点得她慌慌张张,不自觉紧了紧揽抱吉他的动作。

稍后,凳子便‘砰’一声被人搭稳,人跟着在她斜前方,面对面地坐稳当。

许平忧是完完全全的生手。

生手心里新鲜,面上手生胆子小,抱吉他像抱一尊易碎的佛像,生怕出一点差错。

费行云眉眼一抬,下巴一托,语调内容照旧八分道理,让人不得不按照他的指示,继续老老实实顺势调整姿势,膝盖哪边高那边低,握住琴颈,扶稳琴弦。只在最后语气微微柔和,闲散的鼓动话:“对,就这样,随便拨一下。”完完全全一副尽职介绍的模样。

他对熟人倒是不吝啬分享自己的爱好。

许平忧头一遭碰吉他,垂了眉目,其实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老实地跟着对方的话做起来。

琴弦震颤一秒,指尖皮肤也跟着生起热,与画笔是全然不同的体验。

拇指、食指……最后又是拇指。

“嗡——啪!”

猝不及防,正常的琴声骤然变得刺耳。

许平忧呆愣地看向手背,没来得及说话,手上的琴已经被人动作迅速地抽走。

原来是一根弦断了,蓄积大量的力,断裂的一半抽向手背,差点割上皮肤。

“别动!”

费行云想也不想,径自抓住她的手,检查起情况,眉头微蹙,态度认真。

男生的掌心和热度是全然不同的程度。

她浑身不自在,不等对方检查完,立刻猛地一下抽回来,嘴上不自觉道起歉:“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