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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如何饲养一只黑化忠犬(8)

言下之意竟是要她代接圣旨了?在予国还从未有过这样的先例。

“……微臣领旨。”帝王心思诡谲难测,左相亦不敢妄自揣度。这圣旨都下下来了还指明要她代接,横竖她是不能抗旨不遵的。只能暂将满腹疑虑按下,接旨再论。

待左相领旨起身后,柳近侍才又微笑着说:“昭王让下官转达,她不日将携聘礼上门。诸事已毕,下官便告辞了。”

“程礼,替本相送客。”当初寿宴之上的事本已是荒唐,左相却没想到更荒唐的还在这后头。

若非今日这突如其来的圣旨,左相真是不会想起她的四子。她本就不待见祈晏,何况自祈晏嫁入昭王府,双方就再无联系。

这厢事罢,而那厢还在上演。

“主子……我、我听正院的下人说,王爷要娶正君。”虞书言第一反应就是跑回暖阁找他家公子,此时还因跑得过急而有些气喘吁吁。

微生澜对这次娶亲并无掩饰,又是以可允许的最高规格去置办各项事宜,府中下人会得知消息也就不足为奇。

“嘶啦。”花灯的纸壁被祈晏划开了一道口。

虞书言只来得及看他家公子微撇过头。这个角度,乌色的长发挡住他的视线,让他看不到祈晏的表情。

再然后,他就迷糊乏力地躺倒在地上,再无意识。

“影七。”话音落后的瞬息之间,房中便多了一个黑色人影。

祈晏面无表情地望着跪伏在一旁的黑衣女子,语调未有一丝起伏:“去查。无论是谁,寻到后一律当场格杀。”冷沉的双眸晦暗不明,如蛰伏着一团巨大的黑影,令人发憷。

当然这等情景微生澜并不知晓,她此时正跟苏衍商讨娶亲的事。

“子昭你这未免太过宠夫。”苏衍被这一长条的聘礼清单给弄得微愣。撇开金银玉石不谈,一些她只闻其名而从未得见的奇珍异宝在上面都罗列不少。还有这皇城繁盛地段的三间商铺,说是寸土寸金毫不为过,更别说商铺每月能带来的收益。

……谁来告诉她,她这好友到底什么时候置办这么多私产的,现在还大笔一挥毫不心疼地当做聘礼送人。

便是之前辅国将军求娶帝卿也没用上这规格,苏衍能说她真的很羡慕祈晏吗?

微生澜只伸出修长的食指在桌面轻叩,不置可否。

“不过你操心聘礼也就算了,怎的连祈晏的嫁妆也要管?”嫁妆合该由男方夫家准备才是,和女方并无甚关系。便是将来带着嫁妆进女方家门,这嫁妆也是属于男方的私产。

“祈晏在左相府不受待见。”虽说左相不会因此克扣该给的嫁妆,但只标准规格并不能让微生澜满意。她要还这人一场庄重婚宴,‘庄重’二字不是随便说说而已的。

“十里红妆、风光大嫁,我自不会让他在这上受半点委屈。”而对苏衍一脸‘你没救了’的表情,微生澜则是淡定地选择无视。

但苏衍蓦地就问了一句:“这事你告诉他了没?”

半晌沉默。

得,看这样准是没有了。

苏衍摇着头给了微生澜一个很是无奈的眼神:“连圣旨都下了,你觉得昭王府还有多少人不知道自家王爷要娶正君?这传到祈晏耳里,你让他怎么想嘛……指不定现在就躲哪哭着呢。”

这话前面在理,到后面怎就如此的不着调。但这般听着,微生澜确实也有些坐不住:“……别说了,我这就去。”

果不其然苏衍又是挂起挪愉的笑容。苏衍和容璟,这两人在调侃她的这方面上,实在是有默契的很。

……

“唔……主子?”虞书言捂着额头坐起身,现在还有点困乏晕沉。哎他什么时候竟躺到躺椅上了。

祈晏见他醒了便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你方才不知怎的突然昏倒,真是吓了我一跳。”

虞书言困窘地点头‘哦’了一声,毫不怀疑他家公子所言。只想着是祈晏让人将他安置到躺椅上。

公子对他真是太好了,这就是虞书言此刻的心声。典型的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的类型咳。

“王爷她真的要……”待完全清醒过来,虞书言又想起之前在正院里听到的事。

而微生澜已然行至,听着就顺势问了句:“要什么?”她本是想将一切都布置妥帖后再告诉祈晏,却忽略了昭王府人多口杂的这一点。

“书言你先退下。”对虞书言一瞬间变得惊惶的神色,微生澜权当没看见。

虞书言听了却没有动,而是把目光投向祈晏。待祈晏颔首,他才咬了咬下唇道:“主子,我就守在门外。”

……在虞书言心里,她到底是怎样一个恶人形象。思及此,微生澜也是稍有些失语。

“你要娶正君。”祈晏手上还拿着微生澜昨日在洛华节上给他的花灯,但这花灯现在已与‘讨喜’二字无缘。

“嗯。”话音刚落,微生澜就看到那盏已经伤痕累累的花灯身上又增添了一道口子。

为什么会有点想笑……微生澜默默思考着。

祈晏还在原地不动,微生澜便走过去将花灯从他手上解救出来。花灯凄惨的模样实在是让她有点抑止不住这蔓延的笑意,只好假装轻咳几声。

祈晏只垂眸敛目,微撇着头,却还是安顺地任由微生澜握着他的手:“是哪家公子?”

“自然是左相府的四公子。”微生澜回答时无有半分轻佻,神色也是再认真不过。

原本还撇着头的人便霍地一下直勾勾地盯着她,甚至都不肯眨眼。

俯身轻吻了一下祈晏温凉的唇,微生澜又微笑着缓缓补了一句。

“名唤祈晏。”

第9章 上门

祈晏现在就像只被撸顺了毛的猫,又一翻身对微生澜露出柔软的肚皮。

这般易哄……微生澜愈加柔和了眉眼:“待管家把聘礼备好,我们就启程去左相府。”

“好。”祈晏早已无暇思考,事实上他现正处于眼前之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状态。

即使是苏衍,在知晓事情始末后也要与她说一句‘不合规矩’,祈晏却是想都不想就接受了她的安排。微生澜忽然觉得她对这人的喜爱,也许不止几分而已?

王府管家的办事效率自然是很高的,未时就将一切打点完毕。

左相府大门的守卫便看着数十驾马车陆续驶到门前,最前方较显眼的一驾停下后,下来了一个身着流纹墨衫的端华女子。

随行的侍者将轮椅从另一方搬出,至于将人抱到椅上的工作,就当然是由微生澜来做了。

“敢问阁下是?”其中一个守卫客气而公式化地询问。

下人连自己府上的主子都不认得……微生澜大概知道祈晏在左相府是有多不受待见了。

当看到来者拿出的白玉腰牌时,守卫的态度顿时有了质的变化。

被迎入正堂后,微生澜随意找了个座位坐下。左相也没让她多等,不出片刻就赶了过来。

双方简单的见礼,微生澜直接开门见山地说:“来意想必左相是已知悉,本王就不再多言。这聘礼……左相待会让人前去核对便是。”

左相是笑着满口答应,间或望向祈晏的目光也十分温和慈爱。若非早已得知实情,微生澜兴许真会被这做派骗过也未可知。

依照规矩,婚宴之前的半个月,嫁娶双方不能相见。

“婚期定在下月初一。祈晏……这段期间,还望左相能代本王好生照顾。”微生澜先向祈晏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才又回过头语调轻缓地对左相说。

左相是一副理所当然的口吻:“这是自然,许久不见晏儿,我这做母亲的亦是十分想念。”

场面话谁不会说呢,奈何祈晏对这话却是连抬下眼皮的反应都没有,只安静地坐在微生澜身旁,不置一词。

当真是不给人半分面子……

见祈晏这样,微生澜眸中就不觉染上三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