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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武侯(464)+番外

众人相视一眼,已然对陆长亭起了敌意。

他们都是为了官场拼搏而来,谁都想要飞黄腾达,谁都想要为后世称颂。而他们雄伟大业的第一步,便是在会试中取得一个好名次。那公子瞧上去分外了不得,自然就成了他们眼中忌惮的存在。

陆长亭全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的绊脚石。

他在客栈中度过了极为悠闲的几日。

这是道衍告诉他的,与其过分紧张,不如适当放松。会试也没什么可怕的。陆长亭也深觉如此,所以便在房间里好生休息了起来。白日里用饭用水,都是三子或者纪紫蓝、纪韵送来……而潇潇则称职地守在了门外。

这些种种,都落入了其他举子的眼中。

他们更加认定陆长亭来历不凡,同时他们也认定,陆长亭定是个纨绔公子!虽说过了乡试,但如今来了应天便如此荒废享乐,可见是个蠢货!原本的忌惮和芥蒂顿时转为了嘲笑。

他们都期待着看这架子摆得大的人,该出如何大丑!

想来放榜那日,定会掩面痛哭,再不复半点傲气吧。

……

陆长亭觉得这些举子实在都入不了他的眼,于是也懒得下楼去。不过白玉之中难免有瑕疵,而这些让他瞧不上的举子中,倒也有真正具备读书人风范的。

陆长亭带着三子难得出门逛了一圈,回来时,便遇上了客栈中举子吵闹了起来,一时间客栈大堂中乱作了一团。

因为入住这里的都是举子,并无旁人。而举子之间也是分派别的,当有举子吵起来的时候,有些是唯恐天下不乱的,甚至在旁边帮腔。只有少数聪明些的,知道在天子脚下,还应当夹着尾巴做人。你在乡邻里的时候,可以仗着举子的身份傲气十足。但这里可是应天府啊!天子脚下啊!一石头砸下去说不定都能砸个王公贵族……他们又算得了什么呢?还是谨慎行事为好。

而眼前争吵的人,显然是不知谨慎为何物的。

“何子友!你还不肯承认那是你放的!”

“是我放的,但我并无恶意,你这般喊打喊杀,又是何意?”

“你那分明就是要害我!”

“害你?哈哈!亏你乃是举子!竟然信那些歪门邪道之说。你倒是说说,我如何要害你了?”

“你将那木牌放入我的枕下,难道不是咒我落榜吗?”

“听听,你们听听,这人说话何等可笑。不过放个木牌作弄他,便成了咒他落榜了……”

两人一言不合,竟是撕打了起来。

哪里还有半点君子风度。

陆长亭皱了皱眉,无心去理会这些人之间的争斗。他带着三子便转身往楼梯的房间走。只是大堂中实在拥挤,陆长亭走了没几步,就被人推搡了两下,而那撕打的两人打翻了酒水、茶水、饭菜……哗啦啦浇到了陆长亭的身上。

陆长亭顿住了脚步,脸色沉了下来,眉眼都陡然冷锐了起来。

而三子更是气得不行,大喝一声:“亏你们还是读书人!倒是比市井泼妇还要可怕!看你们干的好事!”

那撕打的二人这才停住了手,回头来一看,见陆长亭面孔冰冷,气势慑人,都是一愣。

他们可没见过陆长亭这个样子,乍见之下,都感觉到了心底不自觉升腾起来的畏惧。

陆长亭这时候也看清了那二人的面孔。

一人肤白俊俏,一人相貌平平、神情刻板。

若乍然看去,定然都会觉得前者更讨喜,后者则惹人烦。

相由心生这句话没错,但有些人的面孔也具有一定的欺骗性。比如那肤白俊俏之人,陆长亭打量了他两眼,发现他眼角下垂,隐隐有三角眼之势,而这人唇上乌黑,唇边多细纹,可见没少说刻薄的话……

陆长亭并不大擅长相面,但光是看这两点便已经足够了。

而那相貌平平、神情刻板的人,五官标准,面上干净,眼底无杂色。这人顶多就是个榆木脑袋,刻板脾气,但本质却是个忠厚之人。

“不好意思了这位兄台。”肤白俊俏的人看了看陆长亭,语气敷衍地道。

相貌平平的人干巴巴地道了一句:“冒犯之过,请兄台见谅。”

陆长亭瞥了一眼他脸上还未退去的怒气,伸手从三子手中接过巾帕来慢条斯理地擦起了身上的秽物。

众人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竟是谁也没有生出打断他动作的想法来。

陆长亭一边擦一边缓缓道:“刚才你说他要害你?”

“是……”相貌平平的男子微微涨红了脸。

“就因为那个木牌?”

男子咬着牙,捏紧了拳头,浑身怒气洋溢到了极致:“那不是普通的木牌,我老家人曾说过,那东西邪得很,他将那物放在我枕头下,不是要我落榜是要什么?”

旁边有人嗤笑了出来:“真是白日发梦,亏他还是个读书人……”

“想必是从乡下小地方来的吧,哈哈……”

陆长亭却面色不改,冷声道:“木牌在何处?”

男子一愣,不自觉地就掏出木牌交到了陆长亭的手中。

第203章

陆长亭接到了手中, 众人不自觉地盯住了他的动作,想看看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陆长亭像是把玩般地转了两下木牌, 然后冷着脸扔到了地上, 那木牌掉进了酒水饭菜里,顿时变得脏污不堪了起来。

“你!”肤白俊俏的男子气得指向了陆长亭的鼻子,怒气让他的面孔都微微扭曲了。

三子怒气更甚, 一巴掌拍开了男子的手:“别拿你的脏手指着我家公子。”

男子面孔更见扭曲:“你是什么意思?要为施显出头吗?”

原来这相貌平平的男子叫施显。

哦,那这俊俏男子便是何子友了。陆长亭刚才从他们的争吵中听见了这个名字。

陆长亭淡淡道:“害人的玩意儿,倒真敢往别人屋子里放。”

周围的人都是一愣,没想到陆长亭会说出来这样一句话。包括何子友都愣住了,他还当这人是真要为施显出头, 又或者是为衣衫被弄脏而发火。无论如何也不该是拿木牌说事,那施显没脑子, 这人也没脑子吗?

何子友在心底嘲讽地笑了笑。

周围的人也紧跟着露出了好笑的表情。

有人忍不住劝道:“这位公子莫要胡说这些……”

不等陆长亭开口, 三子已经怒不可遏地回瞪了过去,口中还斥道:“你们懂什么?”

“这等无稽的鬼神之谈,竟也敢挂在嘴边,如何敢称自己是读书人?”何子友笑道, 引来了旁人好一阵附和。转眼便有不少人朝陆长亭投来了或嘲弄或轻蔑的目光。

三子撸起了袖子,眉毛微动, 显然是被这些人的目光激怒了, 一副要动手揍人的姿态。

陆长亭看了他一眼。

三子便立刻焉了下来,乖乖站直了身子,不敢再有动作。

“连缘由都不弄清楚, 便敢断定我在说胡话,诸位竟也是读书人?”陆长亭淡淡地反驳道。

何子友并不生气,也不焦急,大约是认定了陆长亭在说胡话,实在不值得让人看入眼。何子友笑道:“嘴皮子功夫厉害又如何?”

“不如何。”陆长亭指了指木牌:“制此物的木头乃是取自槐树木,槐,木鬼,木中有鬼。因而民间常有槐树通阴的说法……”

陆长亭才刚说到这里,那何子友便大笑出声,将陆长亭的声音打断了:“有趣有趣,如此说法倒是第一次听见!原来几个民间传说,便可成真了!哈哈……这位公子实在有趣极了!”

他以为这般大肆嘲笑便能将自己吓住了?陆长亭勾了勾嘴角:“你也很有趣。”

何子友脸上的笑意顿时就僵住了。正如陆长亭想的那样,何子友以为自己能将对方吓住,最好能看见对方露出恍然无措的表情,但怎么会是这样呢?对方竟然还有心思来调侃自己!这岂不是说明这人根本没将自己放在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