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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63)

钱幸幸说的断断续续,但意思很明白,她是暂时不打算快刀斩乱麻了。

阴月月开始觉得头疼,为钱幸幸的认死理头疼,她说:“那以后呢,你和他拖一年就是一年,你想没想过你不但耽误了自己,也耽误了他。你想啊,他这么大岁数和你耗,要是耗到最后又分了,他还能找到终身伴侣么……哦,对了!他都四十五了,那他不会结婚了吧,你问清楚了么,是结婚了,还是离过婚,我总觉得男人到这个岁数还单身,会不会有问题啊?”

钱幸幸没说话,沉默了好久,久到阴月月生怕自己得罪人的时候,这才开口说道:“其实这也是我担心的问题,我们见了面以后倒也没问这个问题,我不好意思问,想再相处一下再问……其实,他本人和网上一样,很真实,对我也特好,知道我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有时候我不用说话,只要一个眼神,他就看出我的想法了,你说,现在的小伙子有这种观察力么,很多男孩子都巴不得女生去照顾,都是独生子女,谁会照顾人啊?”

阴月月彻底无语了,最终只是虚弱的叹了一句:“姜还是老的辣啊!我说以后再遇到这种事还是用视像吧……”

“以后?不会有以后了。这是我最后一次网恋了!”

临挂电话前,钱幸幸似乎开朗了很多,这倒也不是阴月月开解的好,主要是钱幸幸正缺一个树洞或是垃圾桶,尽数将她的烦恼和牢骚接受了去,再好像回收废物循环再利用似地说些体己的话,大抵就能让她好受些。

朋友不都是如此么?

钱幸幸之后,平琰琰又来了电话,从头到尾只有五句话,但中心思想很明确。

“边城一直关机,我联系不到他。他之前说陪他妈回老家扫墓,会时常和我联系,现在反而关机玩人间蒸发!你说等开学以后,我是质问、质问他,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

说到这儿,听众阴月月犹豫了一下,张口欲言时却听平琰琰自顾自又道:“行了,你不用劝我了,我想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你好好养病吧,不打搅你了。”

平琰琰挂断后,阴月月躺在床上好半天睡不着,她被层层烦心事构成的谜团包围着,心思翻涌,哪还有心思睡觉。

同宿舍的几个人,除了刘芸和赵昭这两个不合群的以外,其余四人都或多或少的在寒假里遭遇了一些挫折,也许这些在社会老油条的眼里并不值得发愁,也算不上冲击,可在这群青少年心里,这已经是人生里最最不可思议的事儿了。

她们却不知道,在到达了的“最”不可思议的巅峰之后,还会迎接来更多。也许,等到许许多多不可思议叠加在一起,才会磨练出麻木的厚茧,才能练就出金刚不坏的外壳,但眼下,她们还需要缓冲和消化,这不是一个短时间的过程。

再说最后一个来电话诉苦的于一一。

于一一的家在春节期间起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说到底也是源于一条短信。

农历腊月二十九那天,于一一和以前的以前高中的女同学A君发短信吐槽,两人说的昏天黑地欲罢不能,越说越激动,只因快到月底,动感地带的短信包月套餐眼瞅着用不完了,这才令两人不停的发牢骚。

话题的内容围绕着高中时期的一位男同学,简称B君,曾是于一一的暧昧前男友,后因被发现B君一脚踏两条船而分手,另外一条船就是A君。在此之后,两位受害者又相继发现B君脚踏的第三条、第四条船,立刻站定立场结为同盟,一股脑的将此事揭发出来。

高中毕业后,这件事谁也没再提起,直到这年的春节互相短信拜年时,于一一和A君旧事重提的不亦乐乎,最后,于一一写了一篇两百多字的大骂B君的话准备发给A君,却在此时犯了阴月月曾犯过的一个错误——发给了当事人B君。

听到这儿,阴月月已经苦笑不得了,只能说道:“我说同学,我的优点随便你继承和发扬,但请不要模仿我做过的那些不堪回首的乌龙事,你知道你和我说这事的时候,我是什么心情么,我真想同情你,可我真不知道该从何同情起!”

于一一无力的靠在自己房间内单人床上,哀叹道:“这还只是个开始啊。我和负心汉还在甜蜜的时候,曾经带回家吃过饭,当时我爸也正巧从深圳回来,见了一面。在我那条短信发错人之后没几天,就在超市里就遇到了他……当时我妈也在。我怎么都想不到他会告诉我妈说他前几天见到了我爸!我和我妈当然都不信,但他说的斩钉截铁,弄得我妈脸色特别差,回了家以后打了我爸在深圳的电话,关机。本来我爸早就说过了这次春节不回家过年了,这也不是第一次了,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但就因为负心汉的几句话,把我妈弄得疑神疑鬼的,到今天还跟更年期提前驾到似地,没事就拿我出气,非叫我联系上我爸再问清楚他的去向,否则就不让我过好年!”

阴月月听懂了来龙去脉,问道:“那你爸呢,到底在哪儿呢,联系上没?”

“没有,我爸依然无影无踪。昨天我给那负心汉打电话了,我问他是不是真看见人了,还是因为我骂他所以报复我!结果他也坦白说根本没去过深圳,也早忘了我爸是圆是扁了,就是交往那会儿听我说过家里的事,故意这么说给我不痛快的!你说说,这不是存心气死我吗!”

“啊?天啊!这人心里也太阴暗了吧!你和你妈解释了么?”

“解释了!可解释了没用啊!现在的问题是我越解释越糟糕!你猜我妈听了解释以后说什么?我妈说,这件事就是我不会做人搞出来的,全都赖我!她还说,要不是负心汉瞎编乱造,她也不会发现我爸失踪的事儿,没准正和深圳的狐狸精在一起逍遥快活呢!这下可好了,我妈心情更差了,天天逼我联系我爸,差点把我逼去深圳,难道弄个捉奸在床她就满意了?哎!我的日子算是没法过了!”

最后,于一一感叹着做了结束语:“我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钱幸幸、平琰琰、于一一,三个来自不同家庭的三类女生,全因为自己的性格和原则遇到了一些属于自己的困难,那是别人难以切身体会和承受的,也是难以假手于人代为解决的,事到临头,除了和朋友诉说发泄,也只有独自面对。

可阴月月万万没想到的是,她将要面临的困境竟然比三个朋友的还要匪夷所思,补全了这衰运联盟的三缺一牌局。

又昏睡了一整天后,阴月月总算有点力气,出了一身的汗,换上了单町拿来的新睡衣,再度睡过去的时候,却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一睁眼,阴月月吓得差点魂飞魄散,床边站着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程欣荣。

程欣荣双眼喷火,双手插呀,双脚分开与肩同宽,这是正处于嫉妒愤怒且准备一股脑找人发泄的标准姿势,而那个倒霉鬼只能是阴月月。

“你还知道睡觉!家里都急死了!要不是隔壁单元的张叔叔帮忙张罗,我到哪里去找你去啊!你这个死丫头,太不会给家里人省心了!你一个姑娘家跑到陌生男人家里住,你这叫什么行为你知道吗!我问你,你不是有男朋友吗,那这个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妈!你干嘛啊!”阴月月反击着。

程欣荣更火了,捏着阴月月的耳朵将人带起来,戳着她的太阳穴就骂:“给你打电话你不接,给你发短信你不回,你说你去同学家住,他是你同学吗!月月啊,你才二十岁,就搞出这么多事,你叫我和你爸以后怎么做人啊!你不要脸,我们还要呢!”

这时,卧室的门被敲了几下,门缝那边透出程欣荣嘴里的张叔叔的脸,张叔叔轻声说道:“大姐,先收拾一下吧,有话回去再说。”

程欣荣点了点头,又扭过脸对阴月月道:“收拾东西,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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