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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45)

一方面,于一一想不到像钱幸幸这样平时话不多且看似乖巧斯文的女生,也会全神贯注的将精神恋爱发扬到歇斯底里的地步,另一方面,她也想不到虚幻不切实际的网恋竟然比她和小刘在现实中的分手杀伤力还要大。

想到这儿,于一一突然有点醒悟,深刻意识到她和小刘之间连情窦初开都算不上,最多只算是互有好感,因在初次投入之后饱受了挫折而心里憋闷,严格来说根本算不上是恋爱,最起码他们都比不上钱幸幸的全心全意。

当哭泣告一段落后,钱幸幸开始变得能说会道,在演讲上发挥了更超乎寻常的水准,可能是因为她需要一个听众,也可能因为她需要发泄。

她说:“刚开始认识的时候,他说他二十岁。当我们相处一段时间以后,我觉得他懂得很多,说出来的话一点都不像来自年轻人应有的智慧,于是我问他是不是乱写的资料。那时,他才告诉我他已经工作好多年了,今年三十五,然后很快的就问我会不会觉得他年纪大就不理他?”

钱幸幸点开QQ,翻看这聊天记录,一页又一页的和于一一共享。

单行道:“以前认识过一个女孩子,她和你一样十九岁,性格挺好的,人也健谈,不做作,可当她知道我的真实年纪后就再也没理过我,我每隔几天就给她留言一次,但永远是不在线的状态……我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还是现在的女孩子都喜欢年轻人。”

LULU:“那后来呢,她一次都没理过你么?”

单行道:“没有,可能已经被拉进黑名单了。”

LULU:“所以你就把资料改成了二十岁?”

单行道:“呵呵,这样是不是不好?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很尴尬,就像现在一样。”

LULU:“其实……我倒是无所谓,年龄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障碍,只要合得来就行。”

单行道:“那你不会像她一样?”

LULU:“不会的,我像毛主席保证!”

看到这儿,搂着钱幸幸的肩膀,于一一感叹道:“我想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你这么伤心了,其实这个男人挺坦白的,很难得啊。”

两人继续一同翻看记录,于一一越看感慨越深,最后终于受不了刺激的叫道:“天啊,这样的男人真是极品了,难怪你会喜欢!我跟你说,我和小刘就根本是鸡同鸭讲,我说了不下十次我讨厌吃苦瓜,可他还是经常点这道菜,还苦口婆心的告诉我‘苦瓜去火,你火气大,就多吃点’,我听了这话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总觉得他是故意的,你说说,连我妈都改变不了我的喜好,他凭什么要我改变?还是你们家单行道好,知道你喜欢什么,讨厌什么,却从不强求你改变,这说明他不但心细而且有包容性,是个稳重的好男人,最适合娶来到老公。”

这话一说,钱幸幸又来了情绪,眼泪汪汪的像再度蓄满的水库,眼瞅着就有决堤的势头。

于一一见了立刻犯慌,安慰道:“肯定就像你说的那样,他是在工作,你想啊……出差在外,手机难免欠费,见个客户什么的也要关机表示礼貌吧,一定不会有事的,明天再打电话试试,也许已经忙完了?”

尽管于一一说的很卖力,但眼下任何口头表示已经不足以挽回钱幸幸的恐慌,唯有大哭一场将情绪发泄彻底。

另一边,阴月月一路狂奔,经过操场的时候正巧遇到了和法律系同学一起的平琰琰,双方都愣住了。

“你不是陪一一谈分手去了么?”

“你不是和边城约好了么?”

两人异口同声的提问。

“哦,一一的谈完了,现在该我自己了。”

“没留他的手机号,我转了一圈也没找到人。”

双双答完,双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那就祝彼此好运吧!”

又相视一笑,一个挽着同学往操场走,一个抱紧了暖水瓶往校门口跑。

阴月月来到校门口,叉着腰频频喘气,腰都直不起来了,脑子也涨的发麻,一阵阵的缺氧,这是典型的运动白痴的反映。

然后,她想,她何必要这么着急?就算丰铭开车过来,也不会比她跑得还快,她连个时间都没问清楚就急忙忙傻乎乎的先一步站进寒风里等,真不公平。

裹紧了大衣,她在心里对自己说:“我就等他半个小时,如果不到半小时他就到了,我就无条件原谅他那四个女朋友的过往,如果不到十五分钟就到了,我就再请他喝口咖啡,如果是五分钟以内,就……”想到这儿,阴月月自嘲一笑,喃喃道:“那是不可能的。”

阴月月蹲在路边,四眼望去,一片漆黑的树影,杨树叶掉了一地,伴着一阵阵寒风发出沙沙的响声,尘土阵阵眯了眼。

阴月月揉着眼睛站起身,往路灯下靠近,突然被一团黑影吓了一跳。

那黑影在地上动了一下,又动了一下,一点一点的蹭,在听到叶子被踩扁的“哗哗”声的一刹那,立刻将自己缩了起来。

阴月月这才看清那是一只刺猬。

这时,耳边响起了汽车的马达声,抬头一看,街的另一头闪闪烁烁的,两盏车灯一眨一眨的,起初很亮,直到驶近了大灯的光亮才慢慢转弱,不再刺眼。

阴月月动了动酸软的腿,将脚边的刺猬踢到树坑里,又往路边站了站,在车子越过身边的那一刹那,阴月月低着头绷紧了呼吸,眼前开始朦胧。

车子停在校门前十几米的路边,熄了火,走下来一个男人。

他看到路灯下的阴月月,脚下先是一顿,然后毫不迟疑的走了过去,速度不减,一路来到阴月月面前,看着她,刚要开口说些什么,却看到落在她身前的眼泪。

阴月月的眼泪真有种说来就来的本事,毫无预兆的,丰铭突然词穷了。

“月月,近来好么?”

“月月,好久不见。”

“月月,想我了么?”

他脑中晃过三句话,但眼下好像都不适合。

因为对象是阴月月,任何设定都有可能被随时推翻打散。

丰铭无声的叹了口气,对自己说:“投降吧。”然后又跨出一步,将灰色羊毛大衣的扣子解开,再将那个只会拿脑瓜顶对人的姑娘拉进怀里,低语道:“你身上真凉,等久了吧。”

这句话就像是催泪弹,阴月月彻底崩溃了,当下扔掉暖水瓶,死命的抱住丰铭的腰死命的哭,并将所有辛酸和不甘化为鼻涕和眼泪一起奉献给丰铭的薄毛衣,毫不扭捏。

事先准备问的所有问题都被抛诸脑后了,阴月月什么想法都没了,心里一揪一揪的说不出的难受,脸庞冰凉的刺痛着毛细孔,被冻红的耳朵在接触到第一抹温暖后渐渐发麻,指尖冰凉,膝盖也僵冷的像是该上油的轴子,所有的感官都被冲击着,只有脑子是木的。

丰铭是什么时候把她带回车里的,阴月月已经不记得了,只知道坐进去以后,依旧不敢抬头,在被车里的暖气团团包住后,思绪也一窝蜂的跑回来了,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太丢人了”。

接过丰铭塞进手里的纸巾,她擦着自己的左脸,丰铭帮她擦着右脸,直到纸巾也被渗透了,丰铭便将纸巾都拿走,伸手过来擦,抹掉眼角的痕迹,又拿手背贴着她的脸蛋。

“还冷么?”

阴月月轻轻摇头,眯着眼感受他手背的温度。

丰铭笑道:“月月,你过得好么?”

阴月月又一次摇头,抓住丰铭的手腕更贴近自己的脸,刚要开口却发现嘴角涩涩干干,于是抿了抿嘴,开口道“你……”那声音哑的就像来自重感冒患者,她连忙清了清喉咙,又说了一遍:“你呢?”

“我也过得不好。”丰铭的语气很平和,顺畅的就像是将滚瓜烂熟在心里的话又说了一遍一样:“那年赶上了九一一,市场受到很大冲击,原本答应融资美国分公司的企业老板也在那次事件里下落不明,分公司计划被迫停滞,加拿大的生意也受到牵累,我爸整日忙的焦头烂额四处筹钱渡过难关,我妈回到香港向她娘家伸手,也因此引起舅舅、舅妈的不满,争执不下,外婆心疼我妈,将一直在大陆做生意的远房表舅一家介绍给我爸,我们这才知道表舅已经到了加拿大,找他女儿的同时也有意投资珠宝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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