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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20)

“本来,他在温州做打火机、保温瓶、鞋垫的小厂子,后来有点钱,开始和朋友一起合伙买煤矿投机,不想竟赔了多年的积蓄,卖了厂房也还不起。他想起自己几年前曾买过一块儿翡翠原石,老坑的,一直没开,他不敢开,也不懂这个,当时找人鉴定过,据说开了值不了几个钱,所以一直放着。”

“这时候,有个朋友愿意出资买下原石帮他还掉大部分债务,他答应了,但这个朋友请来的专家也说这块儿石头不值钱,买了就是赔本赚吆喝,尽人情罢了。他很感动,卖掉石头以后又四处借钱,希望能把债务还清,并在心里时刻记着朋友的大恩,哪知这时却传来消息,那块儿据说作为‘人情’的石头在被剥掉风华皮以后,竟然价值数亿。”

“他很后悔,很激动,立刻联系朋友希望看在‘数亿’的面子上再资助他一些钱,助他东山再起,可这个朋友却对他说‘什么数亿,那块儿石头里根本空无一物,我帮你可算是帮到头了’,听到这话,他茫然了,一边是做珠宝的朋友得来的小道消息,一边是多年好友的信誓旦旦,一边是侥幸,一边是恩情,他不知道该信谁的。”

故事讲完了,单町手里的烟也燃烧殆尽,他按吸了烟,看向听得入迷的阴月月,问道:“你说,他该信谁?”

——赌石、赌钱、赌运,在原石的风化皮下,包裹的何止翡翠,还有贪念。

作者有话要说:

赌石相关资料(转):赌石或赌货是指翡翠在开采出来时,有一层风化皮包裹着,无法知道其内的好坏,须切割后方能知道质量的翡翠称赌石。老厂产的翡翠都有皮,但产在河床中的水石翡翠也为老厂玉,皮很薄或无皮。新厂产翡翠大多无皮,但产在坡积层内的有皮。皮的厚与薄主要取决于风化程度的高低,风化程度高皮就厚。一块翡翠原料表皮有色,表面很好,在切第一刀时见了绿,但可能切第二刀时绿就没有了,这也是常有的事。离开翡翠矿山的地方,赌涨的只占万分之一(指色料),在翡翠矿山赌涨的机会率要高得多。赌涨一玉,一夜暴富,但绝大多数以失败 而告终。忠告玩玉者赌石要慎重。

……

过去,翡翠原石的买卖是珠宝界最神秘的一种交易,她的神秘就在这“赌”字上,因而买主又有赌玉、赌石的说法。

一般仅从外表,并不能一眼看出其“庐山”真面目。即使到了科学昌明的今天,也没有一种仪器能通过这层外壳很快判出其内是“宝玉”还是“败絮”。因而买卖风险很大,也很“刺激”,故称“赌”。赌赢了利润很大,所以这种买卖从古到今历久不衰。

Chapter 15

该信谁的,阴月月一片茫然,直勾勾的看着前面,说不出话。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这个故事和单町有关,但她不知道该怎么问,深刻体会到什么叫“难以启齿”。

然而,单町突然笑了,好像也没准备等她的答案一般,自顾自的继续说话:“你也不知道该信谁,或者说,你不知道该不该再信我,对么?”

阴月月怔住,转首看他,看着他在昏暗中明灭交织的眼。

单町缓缓俯身靠近,一寸寸的,并不急,仿佛更重视在逼近的过程里欣赏到的那份纯真和彷徨,令他欣喜之余亦倍感伤感。

单町笑着,苦涩的笑着,他逼得阴月月退无可退时,紧紧贴住她的耳廓,喘气,叹息,低喃。

他说:“在我告诉你我和丰铭的赌注之前,你还能信我,毫无顾忌的信我,在那之后,你已经开始对我半信半疑。以前,你的信任太过了,让我有种负罪感,令我压力很大,你却不明白在你面前活的如此诚实,是多么的辛苦。其实,这并不是我骗你的唯一一次,可你却总是对我的谎言照单全收,因为在此之前,我是我,你是你,丰铭是丰铭。可现在,一切都变了,他和我一样,既不会欺骗你也不会令你怀疑,但是……”

单町的话没有说完,不知道是故意留了半句,还是无话可说,却也因为这恰到好处的停顿,将阴月月的心尖吊的老高,荡荡悠悠的在半空悬着,不收任何引力的支配。

“单町,你……这是怎么了,出事了?”阴月月涩涩的开了口,喉咙发紧。

单町笑出了声,将头靠在她僵硬的肩膀上,将笑声丝毫不减的送入她的耳道,刺激着她的耳膜,仿佛取笑,仿佛嘲笑,仿佛嗤笑。

“月月,你以为那个故事是假的么?你以为那个父亲经商失败后出售原石又是拖了谁的福?你以为我今天喝酒了、嗑药了、趁机发疯是么?”

单町一连问了几个问题,然后用更轻的语气淡淡道:“你以为,我现在说的话是不是假的呢?”

他的声音若有似无,好似轻描淡写的满不在乎,但听在阴月月耳里,却像是被无数条麻绳紧紧裹住的大石……

阴月月垂下眼,深呼吸,用余光扫向单町,却不敢直视,说道:“你累了,你该回去了。”

说罢,她的右手悄悄摸向门把,并在脑海中勾勒快速开门闪出车外的镜头,却在下一瞬宣告计划失败。

单町伸长的手臂稳稳的攥住阴月月的手腕,擦过她的胸前,隔着布料,暧昧的点燃了一片火种。

阴月月憋着气,小心得窝进椅背,尽管她早无退路,却拼了命的驼起背,躲开那条手臂的骚扰,然而,他的声音依然响在耳边:“我精神得很,从没这么亢奋过。”

阴月月闭了闭眼,不断告诉自己,躲避对这个人没用,只能挑明。

然后,她睁开眼,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转头看向单町,一眨不眨,说道:“单町,你是不是喜欢我?”

单町一窒,只一瞬间,立刻恢复正常。

阴月月又道:“是我自作多情了?还是我理解错了你的意思?你是真的喜欢我,还是打算玩玩就算了?你是觉得我好骗,还是觉得我喜欢丰铭不喜欢你,伤你自尊心了?还有,你和那么多女人在一起过,刚才又和个洋妞儿蹭来蹭去,我说,你不会有病吧!”

此言一出,阴月月立刻悔不当初。

可是,晚了。

下一瞬,单町已经吻住了阴月月,并不热烈,冰冷的唇,冰冷的投入,冰冷的威胁。

他不动,她也不动,他没有更进一步,只是单纯的贴着她的唇,而她,不闪不躲,两眼也不闭上,望进他冰冷的眼里,再有样学样的回以冰冷的回视。

这一刹那,阴月月额外的成熟,额外的冷静,额外的木然。

单町很吃惊,吃惊之余亦张开了唇,用牙齿轻轻咬住她的上唇,缓缓的用力,逐渐咬下去,并不狠毒,但却咬出了血。

然后,他退开,满意的看着自己的作品,对她道:“你该怎么向丰铭解释?嗯?”

阴月月一句话也说不出,好像声道被人拿走一样。

脸上再度冰凉一片,她没用手摸,她的手只能攥紧裙角。

单町摸了上去,轻轻一划,然后竖起手指给她看。

那是眼泪,是被吓出来的眼泪。

“月月,赌石的事是真的,赌注的事是假的,你和丰铭也是真的,我和你是假的。”

最后,单町撂下了这句话,打开了门把,将她连人带包的推下车,再没瞧上一眼,利落的发动引擎,将废气留给跌坐在地上的阴月月。

当Kinki坐着Dan的车回来的时候,尚来不及你侬我侬,就被马路当中的阴月月吓了一跳,奔下车来看着她。

阴月月白着脸,一脸委屈,然后指着腿,说道:“脚崴了,我站不起来。”

然后,她大声痛哭,抱着Kinki,泣不成声。

Kinki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问了阴月月也得不到答案,但她直觉和那个单町有关,她的眼扫向月月的腰下,在“月月是否被侵犯过”的念头上徘徊不定,但最终,也没问出这个最想问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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