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痒(113)

丰铭颔首,笑道:“问吧。”

阴月月道:“你是不是经常情绪失控,就像上次那样,有时候不知道怎么发泄,就摔东西或者拿自己出气?”

丰铭皱起了眉,低头看着她,反问道:“怎么这么问?”

阴月月一愣,刚要解释,冷不丁的又听丰铭加上了一句:“你以为我有心理病?”

这话由丰铭讲出来,比阴月月自己讲出来还要尴尬。

丰铭的脸上看不出半点不悦,他自顾自得继续道:“我总觉得你们两个不对劲儿,尤其是你朋友,总拿一种看怪物的眼神看着我,我说,我有这么值得探索么?其实你要是有疑问,可以直接提出来,用不着拐弯抹角的,月月,你不适合演戏。”

阴月月的所有心思都无所遁形了,她感到羞愧。

“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这两年一直在看加拿大的一个心理医生,有点起色。”

阴月月怔住,下意识道:“什么!你看过医生了!”

丰铭耸耸肩,一副无所谓的姿态,靠近沙发里,说:“现代人或多或少都有点心理病,只是大多数的人不愿意去面对,我则选择尽早去解决,以免病情扩大了影响更深。”

“为什么?”阴月月问。

“你问哪个为什么?”

“为什么你会有这个病?”

“因为很多事。”

“也包括两年前的那件事么,包括我么?”

丰铭点点头,道:“那只是起因。”

“咣当”一声,阴月月的世界倒塌了。

她这才知道,是她亲手抽掉了这个世界的第一块砖,她是导火索。

“那现在,你的病好点了么,医生怎么说的?”

“也没什么,治疗过程可能很短也可能很长,不过确实比以前好多了。”

“那他有没有说过注意什么?”

“按时吃药,少受刺激,注意舒缓压力。”

阴月月一一记在心里。这短短几个字,却有千斤担,压在她的心口,久久不散。

吃药,少受刺激,舒缓压力,这样就可以了么?

活了二十几年,阴月月头一次亲自面对心理病患者,这个患者还是自己最喜欢的男人,是刚刚修复关系的男朋友,她的心口就像一下子被人掐住一般喘不过气。

回到家里,她试探了父母的意见,老一辈人四处很排斥“心理病”三个字,在他们的观念里,这就等于是疯子、变态、神经病。

程欣荣问阴月月,是谁得了这个病。

阴月月道,只是好奇想问问,甚至声称自己以后要成为一个心理辅导专家。

程欣荣不同意,直截了当的警告阴月月,要远离那些心里不正常的变态,否则时间一长,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阴月月又一次无语,实在难以和母亲沟通下去。

阴月月又问了几个朋友的意见,其中最能和她产生共鸣的便是于一一了。倒不是于一一对这个病有研究,而是她最近也正在为此苦恼。

于一一说:“本来我也想告诉你们我结婚了的,可我从领证那天起,心情就一直很不好,也不想和人多说话,就是最近几天看了看医生,吃了点药,心情稍微好了些。医生说叫我多找朋友倾诉一下,这样对病情好处。”

几个月前,于一一和男朋友秦夏在父母的见证下领了证,本想着过几天就通知所有亲朋好友再行宴客,哪知秦夏却在这时候又一次升了职。

升职以后,秦夏夜不归家的生活,新房也来不及参与布置,都是于一一张罗的。

于一一和阴月月一样,对社会了解不深,一个女孩子也不可能独子四处跑建材,只好找房屋设计装修公司全面包办。设计公司一口气要了二十万,于一一和秦夏的家里各出了一半,还剩了二十万留着买家具。本来,付新房的首期和买车,已经花了双方家里几十万,也实在拿不出更多的。于一一和秦夏私下计划着,装修房子花了二十万是多了些,但最起码省心,省下的时间再各自拼搏事业,总会赚回来的,该花在刀刃上的钱,还是要花的。

听到这里,阴月月笑了,插嘴道:“不对吧,我怎么觉得这钱花的有点冤枉。我还记得我家隔壁装修的时候,就花了七万,还是精装。本来,他们也找了设计公司,设计公司一开价就是三十几万,真够黑的。后来这家男主人请了一个多月的假自己跑建材,还参加了好多网上的团购,林林总总的算在一起,就花了七万……你说,仅仅一个月的时间就省了二十几万,这要再花多少时间赚回来啊?”

于一一托着腮长叹了一口气,说道:“哎,我当时不就是图省事么,要是我能想到这一点的话,也不会都花进去的。”

于一一继续讲道,房子装修完毕后,她和秦夏便开始筹谋家具和电器。哪知跑了一趟家居城和电器行,随便挑了几件就花了十三万,连一间屋子都没装满。没办法,两人只好再向父母开口借钱,双方家里也只好勒紧了裤腰带,又凑出了十万元,没办法,谁叫两个孩子都是独生子女,一家就一个,始终不会亏待的。

没几天,于一一又想到了领证这么久,手指上还空空的,便拉着秦夏到商场里挑了一颗钻戒。可一看价钱,于一一傻眼了。那颗各方面都非顶级的一克拉钻戒,竟卖二十三万,这不是抢钱么。

于一一想到阴月月的男朋友丰铭家里是做珠宝业的,向秦夏建议找阴月月牵个线找丰铭买,说不定从内行手里过来的钻戒能省下一半的钱,但是秦夏不同意。

秦夏说,商场的虽然贵,但买这些东西就是图个安心,不管找什么样的熟人买,好歹也要花十万,万一十万买了个假货,外行人看不出来,心里又不安生,就算看出来了,又怎么拉的下脸找人理论,得罪了朋友不说,万一对方矢口否认,都没地方说理去。

于是,两人又回到了商场,拿出存折里最后的二十万,买下了那颗据说已经优惠过的钻戒。

一段时间过去了,于一一和秦夏的家里还是空空如也,一来,二人总会时不时想起买些曾经梦想拥有却非眼前就要着急用的东西,比方说苹果笔记本,iphone等等,二来,他们都习惯了当月光族,每个月领了工资总能在前十天就花掉三分之二,剩下的钱本可以买点便宜耐用的家具,可偏偏他们眼光都挺高的,便宜的看不上,贵的买不起,平日的衣食住行,又习惯了刷卡付账,下个月的工资还没到账,先背了一身的账,一月复一月,手里始终留不下钱。

于一一和秦夏的境况,似乎代表了现下很多八零后夫妻的生活模式。阴月月耐心听着,心里替他们捏了把汗,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才是于一一发愁的开始。

于一一说,秦夏的工作越来越忙,一个月三十天,有二十五天在上班,剩下的五天还要出差,白天上班,晚上加班,好不容易抽出时间回家洗澡、睡觉,又要为了节省时间,去公司分配的宿舍房将就。

开始,于一一是体谅的,因为她也好不到哪儿去。结婚以来,她逛街的时间都可以用五根手指头数出来,这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简直就是酷刑。秦夏不回家睡觉,那个家更显得空荡了,于一一一个人又懒得开火做饭,只好天天回娘家和妈妈一起睡,一转眼,已经好几个月过去了。

于妈劝她不要老回娘家,要和秦夏把家撑起来,把日子活的更红火,别结了婚还弄得自己跟弃妇似地,男人的心,要靠家庭拴着,决不能养野了。然后,于妈又提到了于爸,说很后悔当初让于爸去深圳拼搏,一拼就是十几年,每逢春节才回家,分隔两地,让她守了十几年的活寡

于一一说:“秦夏工作忙,不爱回家,我能怎么办?”

一一妈说:“他不回家,你就没想过检讨一下自己?结婚前我就叫你学怎么做饭,你不学,天天和秦夏一起吃泡面,哪个当老公的会喜欢这样的老婆?哦,一下班回家就吃泡面,工作能有体力么,身体能健康么。再者说,你不回家睡觉,秦夏自己回新房干什么?独守空房啊?那是你的老公,你自己不看着点,万一他有了外心,你怎么办?一一啊,你可千万别学妈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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