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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圈叉时代(40)

仰着头看向言谈谈,心里深表认可的同时,卿卿嘴里也念叨着:“好姑娘,志向远大,中国人有钱了一定要买房,‘栖身之所’、‘安居乐业’、‘成家立业’,这都是形容家的,巴金也写过《家》,有首歌里也唱过‘我想有个家’……中国哪儿都好,就是人太多,房价太高,所以整套大房子不但能满足自我,还能气着别人,要是钱多,多整几套大房子也是必要的,可以租出去显摆自己,还可以养个情人丰富业余生活。不管怎么算,长线投资都比短线持有来的稳当。”

言谈谈愣住了,她也该愣住,碰上卿卿的这番话,正巧说尽她心坎里了,然内心深处却是撕心裂肺的,牙齿缝里夹着几句反驳的话,迟迟没说出来,一来是没整理好反驳的思路,不知如何将被卿卿歪掉的话题找回来,二来也是没经历过这种挑衅到半路变成闲话家常的事,心里七上八下,委实找不到突破口了。

“我看你也不用试镜了。”

卿卿的思维实在跳跃,这话一落地立刻夺走了言谈谈所有语言,但她还没说完:“最近CAB准备投资个新片《相恋在澡堂的臭水沟》,男、女主角都齐了,就是女二号太难找,既要端庄,又要犀利,既要矜持,又要大胆,还得融合点中国传统美德跟西方侵略意识的,总之就是个有七重人格的矛盾体……现在看到你,我心里的大石就掉进山沟里了,特别踏实。”

像弹珠般一颗一颗滑落的字字句句,掷地有声,蹦蹦哒哒的灌入言谈谈的耳道里,除了用眼睛看着卿卿,也确实不知道该干点什么了,隐约意识到卿卿是在赞美,也是在骂人,但也能立刻明白这番话的背后意义,可脸上欣喜的比较含蓄,要笑不笑,嘴角微微抽搐。

卿卿看了一眼面色隐忍激动的言谈谈,也非常明白言谈谈此时的想法,她面上不好意思的开口感谢,心眼指不定早就徜徉在奔赴赚钱、买房、养情郎的美好幻想中,基本符合预期的效果。

一高一矮的两人一起离开洗手间,坐回包厢里,言谈谈特别大方的笑着,殷勤的给卿卿夹鸡蛋,夹虾仁,句句都是赞美,虽然一顿饭下来言谈谈吃得最多,可门牙上的韭菜叶没了,谁也不能诬赖她喜欢吃韭菜。

吃晚饭,挥送了言谈谈,又坐回娄澈的车里,卿卿陷入沉思,本以为“思考”虽然可长可短,可深可浅,可通可塞,但以她崇拜的阿Q哲学出发,即使遇到不能抵挡的问题也能轻易的抛到脑后,却没想到眼下的思考一只延续到抵达目的地,也没能停下。

似乎有件事哪里奇怪,但是卿卿左思右想也没想出哪里奇怪,真是太奇怪了。

“卿卿,你看。”娄澈的声音响在耳边,好听依旧,低沉依旧。

卿卿下意识转头看去,唇上被一股暖意蹭过,清醒时正看到娄澈得意闷骚的笑容。

只惊讶了一瞬,卿卿心里就变的暖烘烘的,比不上在酷暑天烧烤的燥热,但也比得上在阳春三月天吃碗热腾腾的阳春面了。

其实也不是因为多么生死契阔的艺术原因,主要是两人都吃了点韭菜,喝了点小酒,通常应该先漱漱口再进行礼貌交谈,总比先礼貌交谈再意识到该漱漱口要来的得体,所以大多数的口香糖广告,都会将产品与交谈还有接吻挂钩,因为他们大抵是想向群众宣传,嘴上运动是得体的,当你不得体的时候,请吃片口香糖保持得体。

娄澈刚才的行为,实在是不得体,但一位平日得体的男人能偶尔冲动的不得体一次,就特别感动人。

“你干嘛亲我,你注意点卫生好不好!”卿卿决定指出娄澈的不雅,但嘴上运动进行到一半,就被他塞进一片口香糖,芒果味的。

卿卿努力咀嚼着:“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芒果。”

娄澈双手撑在后脑,仰躺在被放平的座椅上:“不了解一个人怎么去喜欢?”

莫名其妙的被间接告白了,卿卿愣了一瞬,立刻又问:“那你怎么吃的是桔子的?”

娄澈侧首看她:“显然你还没开始喜欢我,我喜欢吃桔子。”

这句话落在卿卿心底,有种被迫记忆的不适感,但很快就被平复,因为娄澈打开了天窗,雾蒙蒙的一片云里藏着含羞半遮面的月,成功的吸引了卿卿的注意力。看了一会儿,月亮不动,她也没动,实在不知还有看下去的必要,不禁想到在这男女独处在车中的情境里,要是不试图做点什么可能会真的做出什么。

为了不让娄澈看出她的紧张,也为了真怕会做出什么,卿卿只将座椅放低了一半,坐躺下沉默许久,才引起一个话题:“以前看书不觉得写书有多难,后来写书才发现,要写出身临其境的东西,唯有身临其境,依我看,温泉旅馆还是要尽早去,我正卡在关键处了。”

卡文已经有一个月了,卿卿一直没有想到要亲历温水激发灵感,却被娄澈一鸣惊人,难怪真理都出自旁观者。

按照这种理论,若她日后要写个□文,势必要身经百战。

月色忽而明了些许,将娄澈的侧脸映的额外柔和,他问道:“照你这么说,要是下回写个婚外恋或出轨的,岂不是也要亲身经历一次?”

娄澈提的问题提的太好了,卿卿表示赞同:“就怕广电局禁播啊。”

娄澈看过来,脸色不可谓不冷:“不用广电局,我这里就通不过。”说完,脸色忽而又柔了,还有点痞气:“除非奸夫是我。”

一片乌云又悠哉的漫步而来,盖住寸许月色,也营造出娄澈半面脸的阴影,衬得双眸的幽亮额外明显,捕捉着卿卿心底最细腻的触感,从而她也想到了一首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前人的解释有些晦涩,不适合普及大众,于是网络后人用白话翻译:“我的床前有位叫明月姑娘已脱光,她的皮肤白嫩得就像地上的白霜。抬起头望着这位光光的姑娘明月,低下头不禁地想起夫人远在故乡”,如此颇能体现男子在外地寻花问柳时的复杂心情,翻译者实在是身临其境。

娄澈的目光真让卿卿猜不透,今晚也真是个令人猜不透的夜晚,她跟准男友单独相处了数小时,话题始终围绕着敏感词汇以及两性文化,竟然什么实质性的进展都没突破,月色、男色、**,全都齐了,而她依旧衣衫整洁,看来问题是出在女色身上。

“我说娄澈,咱俩现在到底算什么关系?”卿卿不想刨根问底,但娄澈的眼神实在邪气,唯有用现实问题将其击破。

娄澈答:“男女朋友。”

“以什么为前提的?”卿卿措辞着。

“可以以结婚为前提。”娄澈大方的答。

卿卿不可思议道:“你疯了?不结婚的话就不用离婚,何必多此一举!”

娄澈蹙眉:“你觉得咱们一定会离婚?”

“不是我觉得。”卿卿清清嗓子:“你看看圈内,离婚、结婚全都是身不由己的,藏着、掖着深怕被人当猴子一样围观,环境如此,我觉得很重要么,什么都改变不了。”

“莫非……”娄澈不仅蹙眉,还眯起眼了:“你只打算玩玩我?”

“咳!”

差点呛着,卿卿使劲咽了咽口水,突然发觉娄澈的表情上写着“危险”二字,心道不好,欲开车门逃之夭夭,却被他一个翻身定在座椅上,下一刻望着居高临下俯视自己的娄澈,忽而自比无辜的兔子,不顾威胁偏要吃窝边草反遭猛兽伺机俘获。

直到娄澈的唇覆盖下来,卿卿脑中仍在默数着今天唇齿相依的次数,竟比她吃饭的次数还要多。

卿卿安静的承受,可能是习惯了,也可能是自知不敌,在他嘴里的探测仪求门问路的时候,她的牙关微微松动,任凭口腔里的热蔓延至四肢百骸,脑中混沌一片,逐渐分不清今天明日,也分不清似有若无的呻吟声是谁发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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