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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贱谁怜(35)

我力持清醒,红着脸努力眨眼,回道:“这好像是我吃亏,要不再加黄金五百两。”

他温温的眨眨眼:“成交。”

我的心荡悠悠的飞了出去,却不知那句“成交”指的是哪椿。

此后的数日,我一度怀疑念嗔是皇亲贵胄来的。

且不说他在衣食起居上讲究颇多,就说那股子尊贵的气质,就非一般家庭环境能捏造的。白日里他很少在寺院逗留,常常是匆匆而来呆上一天,便又匆匆而走三、五日,也令我想起了来去匆匆的师父。

想起师父,无比唏嘘,尤其是回忆起的往事越多,这种唏嘘越重,但究竟为何唏嘘,我也不懂。

一晃又是几天,在一个伸手不见五指的深夜,我再度见到了念嗔,还不小心跟他擦枪走火。

事情大概是这样的,由于寺院内都是和尚,只有我一个男装打扮的姑娘,我虽然自欺欺人的自比男人,可出出进进时又被众人称为“女施主”,遂起了些许的羞耻心,是以常常趁着夜深人静潜到后山水池边冲凉夜泳,久而久之也没被人瞧见过,更壮大了我的牛胆,遂从一开始裹着小衣、亵裤下水,一路演变到脱光光嬉戏。

那些春宫册里也说了,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只要一个先脱光了玩水被另一个看到,接踵而至的就会是鸳鸯戏水,所以当念嗔撞见我在河里扑腾的时候,也入戏的连衣服也顾不得脱,“咚”的一声跳下来,游到我身边把我抓住,一路拖上岸,不但猴急的狼吻相向,还使劲儿摸我的小肚子。

为了增强戏剧冲突性,也为了表示我不是随便的女人,我二话不说就给了他一巴掌,扯过一旁的衣服遮住胸口,一脸神圣不可侵犯的摸样,怒目以对。

他捂着脸,显然被我打傻了,还问废话:“你敢打我?”

为了增强他的记忆力,也为了让他变聪明点,我又对着另一半脸抡圆了胳膊抽下去,被如梦初醒的他狼狈的躲开,遂怒吼道:“你疯了!我救了你,你还打我!”

“呸,你趁人之危!”我啐了他一口,见他一脸懵懂的无话可说,心里额外舒爽。

他讷讷问我:“你没有溺水?”

我极度嚣张道:“爷是蛟龙转世,人鱼投胎,你还穿开裆裤的时候,爷就会在娘肚子里游了!”

念嗔被我说的有点晕,抚额琢磨,我手里也没闲着,一边披上衣服,一边抱怨道:“那湖底有个箱子,藏在这种地方一定是稀世珍宝,我本来是想捞上来看看的,就被你拽了上来,还又亲又摸的,简直无耻!”

他始终无语,眼睁睁的见我拿起事先准备好的绳子捆在自己的腰上,又眼睁睁的见我把绳子的一端交到他手上,并对他道:“拽住了,要是我拿不动箱子,你就使劲儿拉我上来!”

绑好衣衫的边角,我毫不犹豫的再度跳水,轻车熟路的寻着连日来理清的路线,摸着箱子一角翻看,果然落锁了,拽了拽,真沉,又拽了拽,拽动了……

幸好箱子并不太大,只要将陷进淤泥的箱底挖开,我单手抱住便可。

我拽了拽绳子,很快被一股力道拖了上去,上了岸才顿觉胸腔憋闷了太久,一时喘咳不止,却无碍我观察念嗔沉思不语的神情。

眯着眼的念嗔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让人摸不着底,心里怕怕的。

我试探的问他:“你看这箱子里会是什么?”

他道:“分量不重,应该不是金银首饰。”

我附议,被不知从哪儿冒出的灵感促使着问道:“你说它会不会是龙袍呢?”

念嗔愣住,震惊无比的看着我,我立刻哈哈大笑改口:“也可能是肚兜!”

二话不说,我穿好衣服,抱着箱子就往寺院走,念嗔一语不发的跟着我,脸色阴晴不定,时不时的看我一眼,又时不时的别开脸继续沉思。

我心生警惕,生怕他是见财起意,要对我杀人灭口,便开始慎重考虑连夜携款私逃。

这晚,我没敢睡,就着烛火割破了手臂,留了一碗血出去,放进事先准备好的堆满冰块儿的桶里,又把碾碎的五毒花掺了进去。

附带用药说明书和告别信一封:“阿嗔,女施主很感谢你们连日来的照顾,但又实在怕因咱俩分赃不均而被你先奸后杀,令你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所以为了挽救你的清誉只能不告而别。临走前留下解药一碗,只要按照说明服用,三个月内老和尚就可脱离药引,再小补几年尽可痊愈。你不用心疼我留了这么多血汗,也不用寻找我的下落,就算是将来你、我在大街上遇到,也要装作不认识,擦肩而过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总之,请你忘了我吧,千万别惦记我,女施主上。”

我反复读了这封声情并茂的信,再三感叹自己有才,遂整了整衣物,顺着小路往寺外奔去,到了寺门口,我还心有眷恋的回顾一番,却只见黑漆漆的一片,所以也没回顾成,便毫不留恋的往山下走。

可我越走越觉得心虚,心念着万一箱子里空无一物,我连夜潜逃岂不是赔了黄金五百两?又万一箱子里只是对我毫无用处却对寺院意义非凡的佛舍利,我这么一去不回,岂不是造孽太深?

心里犹豫着,脚下也踯躅不前了,我抱着箱子蹲在一棵大树下画圈圈,左思右想间终于决定就此埋了此物,再打道回府,翌日只要对念嗔说昨夜箱子不翼而飞了,他定是拿我没辙,钱也必然照给,等钱到手了我再挖出箱子,即可悠哉回家。

可惜好事多磨,正当我奋力刨坑时,身后就传来一道半含嘲弄讥讽的腔调:“娘子,你的背影可真是销魂啊!”

第三章 ...

下意识掩护宝箱在身后,待我回身望去,正见在幽亮月光下的泄天机,有违往常的大红袍而改穿了青玄色的长衫,面色忽明忽暗,执拗且专注的盯着我,微微抿着唇逐渐漾出笑意,缓解了面上的紧绷,虽看似无害,却不知怎的令我心中萌生畏惧,双拳紧握着望着他一步步迫近。

他的声音从未如此严肃冷淡:“晓泪,有时候我真想掐死你。”

心弦弹了一记,豁然揪紧,我微微向后倾身,仰视的脸逐渐被他的阴影覆盖。

“我苦找了你数日,只得来你故作转移重点的书信一封,看来你从来不把别人当做一回事,真是个天性缺心少肺的女人。”他的眼神明灭交织,意味不明,口里说着让我心颤的话,脚下也不停歇的将我逼到背部紧贴宝箱的地步,再难挪动。

我不得不高仰着头与他对视,直到上身已紧贴住他的双腿,被迫的缝隙不留。

可能是姿势的问题,也可能是词穷,喉咙间竟像被枣核塞住一般,半个自我辩解的字也吐不出。

他忽然伸手拖住我的后脑,我也下意识的一手拽住他的衣摆,就着力被他拉起身,贴进一副带着寒凉夜露却仍流露丝丝暖意的怀抱,双手轻抵在他襟口处,却听心跳声沉稳有力,不由得令我浑身起了燥热,一时羞赧,竟不敢看他的眸子。

我不知道在这忽暗忽明的月色下是否会暴露面上的不自在,可愈发烧烫的两颊正被他用手指轻轻抚过,滑过之处无不点燃火引,丝丝撩动心弦。

忽而眼前一黑,还未等我措词开口,已被他挑起下巴就势灭了口,双唇毫无松懈的紧密贴合,任他吸取我的所有呼声,不由分说掠夺一空。

我脚下不稳,轻微挣脱时踉跄一步,反被他更加发狠的扣进怀里,一手锢住我的腰,一手紧握我后颈,任我有通天本事也逃不开这般氤氲的诱惑。

昏昏沉沉之间,我还在想是否男女之间天生注定了相吸相引,是否小别真的胜过新婚。在我以往懵懂无知的十五年岁月里,凡事只求畅快逍遥,想做什么便大胆去做,排斥什么便将之毁灭。初下山时,我不懂山下人的伦理观念,不懂山下人的是非曲直,只觉得冗赘负累,彼时,师父总对我的作为忧心忡忡,我却反问他“为何要在意别人的看法”,他只说我作孽太多,野性难驯,日后定有后悔的一天,我听了甚是不满,很想质问师父既然如此,为何还要把我困在山里放羊式生长,与野兽鸟鱼为伍。但话到嘴边,因我固执己见,所以最终什么都没问。现下,我却不知道这算不算一如小兽的我被泄天机驯服成了软柿子,任他摆布,我只知道今天的他一反常态的深沉外露,让人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