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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剑恩仇录同人)[书剑恩仇录]何不带吴钩(11)

他顿了一顿,又道:“只是婚期……”

朱维棠道:“迟则生变,再者我已无长辈,还有什么程序要走?说是今夜,就是今夜。”

陈家洛听她说长亲,想起那夜父母墓前他们携手同去海塘,心里不禁一动。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其实从多年以前就是这样,哪怕身份未明时,他们之间也心意相通,从来不多需一言。

文泰来此前对朱维棠不屑一顾,只因当她是满清皇帝,见她实为反清义士,过去种种,便不计较了,她要和陈家洛结亲,也喜闻乐见,但想到她身份毕竟是皇帝,问:“你北京宫中诸事,不需要料理停当吗?”

朱维棠扑哧一笑:“你们还当我真能选秀纳妃不成?”

雍正登基时朱维棠才刚成婚,接着守雍正的孝,之后有有皇太后等人的孝,加上总错过选秀,来来回回,宫里还一个皇子也没有,为数不多的嫔妃,稍微和皇帝亲近些的,自然也是早替换成了天地会成员。雍正在时还为她准备了个身形相仿的替身,有些避不过去的时候,就由替身易容成她上场,如此种种,方无纰漏。

众人听她自有把握,也不细问,再无人有疑虑。

朱维棠道:“成亲要准备什么,文莲那儿应当都有,咱们这就去宏化堂吧。”

众人下了六和塔,朱维棠与陈家洛两人二马当先,并肩走在前面。

陈家洛只觉世事莫测,几日前还是他给徐天宏办婚事,今日便轮到了自己,远望明月,忽地低声道:“你用不着这么委屈自己。”

朱维棠看了他一眼:“那倒不是。”

她淡淡道:“遇上你之前,我本来打算孤身终老的。”

陈家洛不禁看向她,她却目视前方:“我多半得在皇位上坐一辈子,岂能如寻常女子一般嫁人生子。我执掌生杀大权,普通男子如何能入我眼?便是我有了意中人,怎样平衡丈夫与天地会兄弟间的关系?我瞧上的男人必定经天纬地,这种男人难道能如内宅妇人般隐于我身后?”

朱维棠含笑道:“你看,陈总舵主,你多么合适,年纪相仿,地位相仿,还相识在前,最重要的是,我确实动心了。”

她忽地看向陈家洛:“你猜我是什么时候喜欢上你?”

陈家洛猜测道:“……在,海神庙?”

朱维棠道:“不是,还要早。”

更早,便是那夜西湖泛舟赏月,陈家洛脱口而出:“《海青拿鹤》?”

朱维棠大笑:“不是!晚一点。”

她悠然道:“那夜你拿着红花从兵马中走过,叫朝廷倾一省之力也无法奈何你,何等风光得意,但转眼风流云散,人群各去,你一个人在湖中哭母,我那时候想,我想要你什么时候都那么风光,无论人前人后,都开开心心,没有一件伤心的事。”

她语气轻淡,满腔柔情心事,都在这一句话里。

陈家洛心中动容,轻声道:“你对我这番心意,我很感激。”

朱维棠却摇摇头:“有什么可感激的,”她斜睨他,“当时你说没有,我瞧你回答的样子,其实是有意中人吧。”

陈家洛颇为尴尬,却不愿骗她,点了一点头。

朱维棠笑道:“陈总舵主年少有为,英俊潇洒,文武双全,应该不会是看不上你,那就是在遇见你之前就有意中人了?”

陈家洛苦笑一声,又点点头,但马上又摇摇头,郑重道:“我既然已经决定成亲,自然会用心敬爱妻子。”他与朱维棠虽相识日久,但毕竟相处不多,当着她的面,倍感羞涩,说不出那个“你”字。

朱维棠道:“随便换了哪一个女子,只要是你妻子,你都会这么待她,对不对?”

陈家洛却回答:“随便换了哪一个女子,我干什么要娶她?”

朱维棠呆了一呆,哈哈大笑起来。

红花会众人也有担忧这婚事成的太快的,见两人在前,窃窃私语,颇为亲密,又听朱维棠笑声,终于放下心来。

宏化堂所在倒不隐秘,外表看去只是一间普通大宅,朱维棠上前敲了敲门,道:“五人分开一首诗,身上洪英无人知。”

门里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应和道:“自此传得众兄弟,后来相认团圆时。”

朱维棠道:“初进洪门结义兄,当天明誓表真心。”

门中道:“松拍二枝分左右,中节洪花结义亭。”

朱维棠道:“忠义堂前兄弟在,城中点将百万兵。”

门中道:“福德祠前来誓愿,反清复明我洪英。兄弟是哪一堂?烧几柱香?”【注十四】

朱维棠一脚揣在门上,笑骂道:“他妈的,还装什么模作什么样,都给我出来迎接总舵主。”

她一贯举止斯文,文质彬彬,眼下忽地说了句粗口,叫人吃惊之余,也不由倍感亲切。

大门打开,门内的正是卞文莲,见到红花会群雄,也毫不惊讶,将一众人迎进屋内,大堂上灯火通明,白振和数十位天地会的兄弟皆在此等候,厅上有二十几张椅子,但人人肃立,见到朱维棠,一齐抱拳躬身行礼。

朱维棠也不还礼,笑道:“你们总舵主我今天成亲,夫婿就是这位红花会的当家陈家洛,把红烛喜服都拿出来!”

饶是她的心思早被亲近的部下看出了大半,听到这句还是令众人大惊,卞文莲吃力地道:“今、今晚?”

朱维棠送去一个赞赏的笑:“我记得一应用具你这儿都有备用的吧?”

卞文莲脸色都变了:“总舵主的婚事怎么能这么草率!”

朱维棠往当中主位上一坐,翘起二郎腿,漫不经心道:“江湖儿女,你难道还真要去卜算黄道吉日、准备大宴宾客啊?”

问了这一句,她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把椅子往旁边挪了点,又拎过最近的一把椅子,并排放下,招呼陈家洛道:“来坐。”

陈家洛一笑,便上前坐了。

朱维棠拍掌道:“兄弟们先来见过陈总舵主,虽然不是我天地会中人,但红花会这么些年为反清复明四处奔走,陈总舵主也当得起一拜。”

陈家洛忙道:“诸位万勿多礼,天地会从国姓爷在世,坚持到此时,所费心血岂是红花会可比,论辛苦,还是该我给诸位前辈一拜才是。”

这话说的得体,天地会众人都觉得面上有光,但转念想到总舵主要嫁他,又左右为难起来。

朱维棠却懒得等他们纠结完,起身道:“成,诸位礼也见过了,以后陈总舵主就相当于咱们的,嗯,副总舵主吧,大家见了他就跟见了我一样。”随即拉着陈家洛走向后堂。

卞文莲尤不甘心,一跺脚,追上去继续劝服。

白振倒是更快接受,已经招呼众人开始准备。

方才红花会众人被朱维棠震惊了一回,现在乐得看天地会众人五雷轰顶的样子,一哄而上纷纷去帮忙,周绮才方当了新嫁娘不久,格外热情。不论身份大小,齐心协力,不消一时半刻就布置出喜堂新房来,天地会许多人还如坠雾里摸不着头脑,他们总舵主就要嫁了?

深更半夜,也不好大奏喜乐,一切仪式都从简,两人俱是父母亡,一时半刻也赶不及移灵位来,便空着两张椅子示意。

拜天地、拜高堂,最后是夫妻对拜。朱维棠被卞文莲扶着找准方向,深深弯下腰,两人手里签的红绸间的大红花几乎坠到地上。

红艳的盖头下,她看到陈家洛喜袍衣摆的一抹红。

朱维棠想起海宁城外前拱手作别,想起陈阁老夫妇墓前,她看到他的眼泪一颗颗滑进月光里,欲伸手去接,却接了个空。

如今连着他的红绸,已叫她握在手里。

她不由勾起唇角。

陈总舵主,到了她手里,还逃得掉吗?

作者有话要说:【注十四】《鹿鼎记》中金庸根据史实改编。

【注十五】《将军令》,唐朝扬琴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