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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同人)惧(46)

佐助看不见面前的人,却能感觉到,对方的动作和表情,甚至一些明显的情绪:“我也有话要对你说。”

他一字一句地说:“不要杀宇智波鼬。”

宇智波猛地睁大了眼睛,那一股暗藏的热切霎时冷了下去,愕然地看着他。

佐助旁若无人地轻轻念下去:

“杀了他,痛苦和憎恨不会远离你,只会更疯狂地笼罩你。你把你孤苦伶仃、四处漂泊、空虚寂寞的痛苦都算在宇智波鼬头上,以为杀了他就可以结束一切了。你相信吗?痛苦是有灵智的东西。”

佐助轻柔又低沉地说:“你抗拒它、排斥它,把它全部归结于鼬寄望于杀了鼬结束它,它会报复你的。鼬不是,他从不抗拒痛苦、憎恨痛苦,他清醒地面对痛苦,温柔地接纳它,痛苦给了他报答,他想做的一切事都成功了。”

宇智波冷眼看着他,似乎领悟到什么,冷冷地问:

“这是你的经验之谈吗?”

佐助轻声说:“是的,我接纳它,但是憎恶它,它给了我一半报酬,我有过心愿几乎完全实现的非常幸福快乐的日子,但我最终的愿望没有实现,最大的愿望永远不会实现。”

宇智波问:“你的愿望是什么?”

佐助摇摇头,只是说:“在你知道一切之前,不要杀宇智波鼬。”

宇智波目光一变:“你莫非想说灭族不是鼬干的吗?”

陌生族人突兀的要求令宇智波愤怒,这前半句话却正击中了宇智波的要害,当年灭族之事疑点重重,他也不能否认,憎恨之余,他心中始终有一小块保留着希冀,期望那隐情能让自己不用恨鼬。

佐助清楚地明白他的感情,希望啊……这正是在反复破灭又诞生间折磨他的东西。他忽地有些难以言喻的憎恨,说出口的话偏离了最初的目标,变得不着边际:

“你最初的痛苦是嫉妒吧?对优秀的、掩盖了自己存在的哥哥,但同时你也敬仰爱慕着他,挣扎在这两种感情之间,这是你最初的痛苦。”血仇面前它有多不值一提?

“你以为不会有比失去一切亲人更大的痛苦了,把这痛苦化为憎恨去谋取力量,但当你抛弃重新得到的一切来到他面前,他会告诉你什么是最深的绝望。”用他的死亡,和所谓的真相。

“你仍旧把这痛苦化成憎恨去复仇,但接着,你的敌人会给你更强烈的折磨。”宇智波的尸骨都被糟蹋尽了。

“你以为结束了吗?最可怕的,就是你‘以为’一切都会结束了。”往事层层揭露,他走了却又回来,明明回来了,最后还是要离开。

佐助突然强烈地想嘲笑自己。

他有多少次感到痛苦,又多少次感到绝望呢?

宇智波没有打断他的长篇大论,对这诅咒般的预言也并没有愤怒,佐助满怀无处释放的压抑的痛苦,让他想起了离开木叶前所见的旗木卡卡西。

佐助却只盯着宇智波,什么都看不到的眼瞳直视着他的方向。他们看起来走的是不一样的路,却殊途同归,“你的人生就是被痛苦和憎恨组成。”

佐助空洞的黑眸看向侧前方虚空的点:

“鼬,我这么说你的弟弟,你不生气吗?”

*

空气没有半分波澜,宇智波眼里突然间煞气浓重,握紧了拳却没有动。

佐助淡淡接上:“还有斑,你们两位既然来了就别躲躲藏藏,出来吧。”

黑底红云的袍子无声无息浮现,鼬站在树上,居高临下地俯视他们,斑出现在另一侧,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声:“事情居然这么有趣呢。”

宇智波双目赤红地仰头盯着鼬,鼬却只看着佐助,说:“宇智波没有人了。”

他直接否定了佐助宇智波遗族的身份,间接否定佐助的话以及造成的影响。而斑笑眯眯地打招呼:“你身上有时空的痕迹,小佐助。哪一个我,从哪一个未来把你送回来呢?”

这句话让鼬和宇智波都悚然而惊,一眨眼的时间,鼬就化为黑色的鸦群向佐助涌去,斑像商量好一般,和他同时出手抢人,一头撞进鸦群中,鼬显出身形,黑色的火焰凭空燃起,斑的身形连续闪动,那些火焰又像出现时无声无息的消失,下一秒斑就用空间忍术追到鼬身后,而鼬再度变成乌鸦分身,消散而去。

转眼间,树林边缘就再次静了下来。

这场争斗宇智波无暇关注,呼吸急促地看着佐助:

“你是……我?”

脱口而出的问题连他自己都惊讶:“灭族的到底是不是鼬!?”

佐助微微侧头:“是他啊。”

那一番争斗完全惊扰不到他,他仍然拢着袖子站在原地:“哥哥亲口这么对我说过,父亲大人和母亲是他亲手杀的。”

宇智波感到强烈的震怒和寒气,咬牙切齿地说:“你说的还真是平静啊。”

“我表现的很平静吗?”

佐助好像终于明白了什么,回头审视,仿佛重新认识了那个对与木叶为敌、长途跋涉、谈及哥哥的死亡都波澜不惊的自己。

或许是因为……哥哥死去之后,已经发生的和没有发生的,一切都变得对他无所谓了。

这时他才发现自己偏离了该扮演的角色,说出自己不该知道的话,于是拉了回来:“我需要关心吗?把我当做人生污点视而不见的父亲大人?还是常常会一不小心忘记我存在的母亲?”

宇智波怎么都没办法想象自己会出于这种境地。

“我呢,从小就被人叫‘废柴佐助’,虽然门门全优但提取查克拉很晚,所以一早就被父亲大人放弃了,那时候我可以连续一个月每天只说两句话——我出门了,我回来了。”

佐助揣摩着他的角色,随性发挥:

“我从第一眼看到你就知道你跟我是绝对不一样的,你是个很骄傲,骄傲到傲慢的人,小时候一定很受宠爱吧,天赋出众,不缺关心,所以要强,但是始终比不过鼬,对不对?”

他的话仿佛达成一个轮回,漠然重复:“你最初的痛苦是嫉妒吧?”

然后他没有再说下去,转头看向驱走了鼬的乌鸦分|身后,就坐在树上袖手旁观的斑,好像在发呆一般“看”着他,过了几秒,突然说:

“斑,你为什么要毁约?”

斑并不知道他没头没脑的问题从来而来,却兴致盎然,反问道:“那么我曾答应过你什么呢?”

佐助猛地一怔,脑中突然浮现决战之前的最后一次对话,斑说:“我挺喜欢鼬的。”

对,是了……原来是这样。

他以为斑的意思是会帮助他让鼬活下去,但斑一开始就没有这么答应过。

斑那时就把他的立场告诉他了。

*

佐助突然很想笑,但又不知道自己能笑什么,他低头摇了摇,重新转向宇智波,垂眸喃喃:

“我现在多少理解斑的想法了呢。”

“又想要劝说你,让你不要犯下比我还愚蠢的错误,失去最重要的人,又想看着你重蹈覆辙,后悔不已的痛苦,报复你现在的傲慢……”

从佐助承认了鼬的灭族起,宇智波对佐助温和就被磨灭了。愤怒地握紧了拳头,却仍旧隐忍不发的宇智波问:“你说的我最重要的人,莫非是鼬吗?”

“难道不是?不管是爱是恨,为了杀死他还是解放他,你现在不是为了他而活着吗?”

宇智波深吸一口气,问:“你所犯下的愚蠢的错误是什么?”

树上的斑突然插话,笑的很诡秘:“我猜猜,你所犯下的愚蠢的错误,莫非是关于永恒的万花筒?”

佐助干脆地承认:“对。两双万花筒只能成就一双永恒的万花筒。我输了。”

宇智波哑着嗓子问:“那是什么?”

佐助像没听到,自顾自地喃喃:“这是惩罚。”

他的手抚上自己的眼睛,声音又低又沉,宛如强烈的叹息,“这是对我缺乏力量、傲慢自信的惩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