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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影同人)惧(38)

最终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

跟着斑离开雨忍村,佐助并没有像跟着鼬那样特意装扮,两人走过的地方,就像鼬带他离开木叶时一样,所有人视若无睹。

斑带佐助到了离雨忍村最近的一条河,河岸边停靠着一条小船,连船篷都没有,只能容纳两个人的那种小木船。

斑一边走上船,一边说:“鼬没有带你坐过船吧?”

川之国地势平坦又多降雨,河流众多,水运是很重要的交通方式之一,但佐助跟鼬出去的几次,的确都没走水路。

这辈子佐助还没坐过船呢。

佐助也坐上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小舟,斑没有准备浆,隔着木船,他轻易控制着脚下的水流,推动小舟,向下流飘去。

坐小舟对有两世记忆的佐助来说也是新奇的体验,他却没有多余的兴趣或好奇心,眼神没有焦点地落向远方。

路经的事物几乎没有变化,而当小舟转过一处河道,河面蓦然宽阔起来,并非水波一览无余,一眼望去是大片大片的芦苇,密密茬茬,几乎覆盖了一半的河面。

水天一色,河岸两旁是连绵的田野,往常斑带他去的,不是战场,就是战争波及的地方,蓦然看到如此宁静的画面,佐助几乎以为他到了另一个世界。

斑笑道:“佩恩还是做了点好事的,是不是?”

佐助在雨忍村三年的生活,已经明白,佩恩直接控制雨忍村、也从暗地里控制了川之国,这个饱经战火的国家已经平静了许多年,坚定的信仰也使民众的精神状态极好。

这样的景象,在佩恩夺得统治权之前,根本不可能在川之国出现。

*

知道斑并没想要回应,佐助也没有回答。

他不想说话,微凉但新鲜的空气沁入呼吸,让他觉得体内绷紧的弦慢慢松弛下来。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刚到雨忍村的时候。

那时他快活得无忧无虑,终究与现在不同了。

斑带佐助出来的时候就不算早,没多久太阳开始降低,夕阳缓缓落下,和地平线接触的时候,光线全部落在满河的芦苇上,河面上像燃着火。

金色的芦苇承载着溶溶的火光,把这些不安分的光线都温柔地收束在顶端,把一舟两人也笼罩在其中。

佐助静默地看着。

太阳一点点降到地平线以下,天色一分分暗下来,直到满河寂静。

没有刻意打开写轮眼,但被瞳术强化过的眼睛可以轻易在黑暗中看清周围,虽然黑漆漆的天空星星很少,刚刚升起的月亮的光辉也是黯淡的。

水流潺潺的声音,细微的昆虫鸣声,渐渐闯进佐助耳朵。

然后,微弱的光点亮了起来。

不是他的错觉,什么从黑暗中凭空亮起来了,像夜色被当成黑色画布的天空,被人用笔点上星星,逐渐增多。

他看见了,一点一点的亮光升起,很快布满河面上方的低空

是萤火虫。

果然是萤火虫,本该如此,斑说了让他看的就是这个。

漫天漫河的萤火虫,黑暗中的微光世界,他完全没法用语言把他所看到的东西表达出来,甚至不能形成思维。

*

从船停下后,两个人谁也没说一句话,佐助出神地看了一会儿,然后躺在船上。

黑暗深邃的苍穹笼罩下来,星辉和萤火虫混在一起,分不清是在自己头顶亿万年的距离,还是近在咫尺包围周身,流水声轻晃着小船。

如同置身银河。

佐助垂下视线,就能看到立在船头的斑的背影。

他嘴唇动了动,喃喃了一声“谢谢你”,但还没出口就消散了。

斑一直是压在佐助头上的一块大石,他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也是必须打破的障碍,然而斑也同时是佐助的同谋者、支持者,相见以来斑指引了佐助很多……无论实力或心性。

少年总是会有一个憧憬或仰慕的年长同性,无论佐助排斥还是依赖鼬时,都从来没有把鼬当成这个人。

而斑恰到好处的指引,扮演了这么一个对象。

斑对鼬的意义,也是一样吧。

佐助慢慢合上眼睛,他知道一首在另一个世界很著名的诗,“我已化身千风……请不要伫立在我的墓前哭泣,我不在那里,我不曾离去”……他觉得明白了,那些要求把骨灰撒入大海、风中的人,那些说自己死去后会化为风和水,留在爱人身边的人。

他在这一刻相信,他永远不会离开鼬。

第24章 03

与鼬同行时,鼬会无微不至的关怀佐助的身体状况,斑却不会有那个心提醒他,被常年刻画在宅子周围的炎阵宠得娇贵,佐助只披了一件薄斗篷在河上睡着的后果是,他着凉感冒了。

发着烧昏昏糊糊地躺在床上时,佐助也不后悔这一次半夜出行。

病一百次他也要去。

他第二次在这么近的距离见到太阳,第一次是战场余骸,夕阳如血,泼下的光辉像濒死的火燃烧在铺满大地的血上,但他第二次面对夕阳时一点也没联想起那些。

在他眼前,空气都化成了没有温度的焰,但那是比正红柔淡一些的颜色,错觉伸手就可以碰触到,好像整个世界都在温暖而热烈的金红光芒里。

还有那些萤火虫。

换一个角度来看,这些连续不断的梦境就像七老八十的人回忆童年一样,朝花夕拾无论如何都是一件很美的事,这样一想,死期将近这件事也变得可喜起来。

佐助模模糊糊地露出一个笑容,再度陷入深度昏迷。

*

夕阳的光辉铺满房间,一直骨骼修长的手轻轻放在佐助额头上,试了试温度。

烧还是没退。

鼬盯着佐助唇角浅浅的笑意,尽管明白他的病痛并没有减轻,还是放心了点。

佐助感冒的次数不多,但因为体质太弱,一感冒,就会发展成发烧。

鼬几乎想叹气。

佐助一点长进都没有,还是一点都不会照顾自己。

*

曾经,在佐助还没有受到真正的威胁时,照顾佐助这件事让他觉得快乐。

和这个可爱的软绵绵的弟弟在一起的时间全都是轻松愉快,不需要花丝毫心力。

因此,当来自佐助的伤害第一次击中他,如此突然,措不及防地伤到最深。

小小的佐助说:“哥哥,杀了我吧。”

那一句话就像一柄利剑刺进他的灵魂。

他只把那种能力赋予了那个孱弱的孩子,给了他伤害自己的能力。

他一直不明白那个时候佐助的想法,他以为他必须努力让佐助接受他是个杀戮者,如同他所想的那样,佐助什么都没有看到但什么都明白了。

然后佐助说出让他完全没有想到的话。

他一直让佐助不信任?或今夜发生的杀戮让佐助绝望?

抛下重伤垂死的弟弟,离开宇智波大宅的时候,他流泪了。

*

鼬凝视着榻榻米上的佐助。

他仿佛第一次发现,总是跟在他身后的小弟弟,已经长成了英俊挺拔的少年。

这个事实在佐助利落的杀人、佐助流着泪向他告白时,他都没有意识到,却在佐助安静的病弱的昏迷时,突然撞进他脑中。

鼬对佐助的看法其实充满了偏见,他总是用最大限度的弱化去看待佐助,哪怕佐助展现了实力他也会觉得心性不足,佐助表露成熟他也会担心身体不好,但仅从佐助和晓众人的相处就能看出来,他早已能独当一面了。

在木叶重逢的时候这种端倪已经初现,鼬将佐助的形象固化在了一个时期,但从什么时候开始?鼬一点也回忆不起来。

他对于弟弟的记忆如同有断层一般。

第一次上战场之前,娇小孱弱的弟弟,成天在自己怀里,让他觉得可以聆听自己的话并且懂得;那一次落水之后,特别依赖自己的弟弟,又老成又可爱。

中间的佐助似乎只有一个沉默而模糊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