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晚星(106)
在学习这件事上,一直都是勤能补拙,天道酬勤。
每天固定一张高考卷,一组专题训练,整理错题和笔记,逐渐也稳定在了130分上下。
她几乎把市面上能找到的教辅资料写了个遍,却独独没有再碰桌肚里那本,扉页写着题献的笔记。
日子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不过是换了个学校,起得更早,更无趣了一些。
只是当宋景堂提出跟她做同桌的时候,她顿了好片刻,透过窗户望出去。
夏末傍晚的天是蓝黑色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蝉已经不再鸣叫了,陆陆续续死在了路边。
在地下沉寂多年,重见天光不过一个夏季,它们的一生,既漫长,又短暂。
还未完全日落。
太阳沉在西侧,给薄云镶上金边。
最好看的晚霞永远出现在下晚自习第一节课的那个傍晚。
她倏然忆起,少年坐在窗边,埋头写竞赛题,发梢被镀上粉紫色的光,眉眼都浸入温柔的余色。
火烧云沉寂在西岭雪山下,只余苍茫夜色。
宋景堂坐下时,看她眼眶鼻尖都有些发红,怔然愣神,忙问她怎么了。
燕啾把视线从窗外收回来,轻轻闭眼,手掌缓缓搭在眉间,疲倦而孤单。
半晌,宋景堂听见她说:
“我的夏天过去了。”
流年岁月最无情,盛夏一去不复返。
她最终还是没能等到那个,他们说好的完美夏天。
作者有话要说:
章首的歌词是张国荣的《有心人》,和陈慧娴的《夜机》。
“最好看的晚霞”一句出自网络。
第47章 第四十七颗糖
九月底,一中出了件大事。
十班班主任老朱和教导处主任老邓轮番上阵,多次闭门,请人喝茶。
老朱口都说干了,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向旁边那人,叹了口气,“真的想好了?”
少年穿着校服,站的挺拔又随意。他微微仰头,修长的脖颈线条上,喉结一滚,低声应——
“想好了。”
老朱看了他良久,最后问:“不后悔?”
蒋惊寒最后一次从年级办公室走出来,神情淡然,完全不似被关在里面谈了两个小时。
走廊外,好几个男生在拐角处等他。
杜飞宇揉着蹲麻的腿站起来,“终于完了?”
蒋惊寒嗯了一声。
喻嘉树倚在栏杆上,没说话,跟他对视三秒,看起来感慨颇多,半晌叹道,“可以。”
“你这回真憋了个大的啊,把老邓气得不轻。”杜飞宇感慨地啧了好几声,“风流事迹直接传到校外去。”
闻讯翻墙进来的江旬摇摇头,“搞不懂你们这些恋爱脑。”
蒋惊寒没说话,两指拎着几张纸,单手插兜,松懒走在前面。
忽然偏头,没头没脑地来了一句,“别说出去。”
江旬拿下嘴里的狗尾巴草,“知道,我又不是大嘴巴。”
蒋惊寒上下打量了他几眼,薄唇轻启,长腿迈出去,扔下一句:“其实还是挺大的。”
喻嘉树勾起嘴角,杜飞宇直接捧腹大笑,三个人毫不留情地往前走。
只留下江旬大怒,在身后跳脚。
“你再诋毁我,就别想我帮你打听消息了!”
*
夜晚十一点,下课铃声响起。
教室里却几乎没有人动,每个人都坐得端正,仿佛没听到铃声。
约莫半个小时过去,临近熄灯,才有人开始小声抱怨。
“今天作业也太多了……每科三张卷子,在以前都得是一周的量。”
“唉,快联考了嘛。组班以来第一次大考,老师和学校都很重视。”
“只是苦了我们了。开学这一个月,我都瘦了五六斤了。”
“我从来不知道学习这么累人。每天睡不到六个小时,半天用完一根笔芯。”
“我好想回家啊……想以前的同学,想爸爸妈妈。到底为什么要来受这个罪啊。”
燕啾把剩下的三张卷子揣进书包,“走吧。”
弯弯的月亮爬上树梢,小台灯快没电了,灯光渐暗,微微闪着。
燕啾刚好写完最后一道题,看了眼表,凌晨一点半。
她把卷子收好,关上小台灯,起身去洗漱。
凌晨两点,阮枝南还打着手电筒补今天的作业。
江旬跟她通着电话,唠唠叨叨说个不停,她分心听着,偶尔应两声。
“没有你烦我,我一点都不开心。”
阮枝南冷哼了一声,大概想骂他,又顾忌有室友入睡,就没出声。
江旬好不容易有个说话不被怼的机会,得寸进尺,声音都大了些。
“我们俩在一个学校,怎么就见不到面呢。”
“上次大课间看到你,好像都瘦了。”
“这下周末也约不出来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