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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不可攀(134)

这种等死的日子,并不叫他好受。

“若是你走了,我们母女可怎么办,就是为了我们,你也要好好的才是啊,”李氏伏在他的腿上,终于哭了出来。

殷怀谨摸着她的脸颊,叹了一口气,“难怪你了,这么多年。”

他身子不是这几年不好的,而是从胎里带来的症状。当年太医便断定他寿数不会长久,可是却还是叫他生生地活到了四十多岁。他一直想撑着一口气,叫那些人都瞧见。

这一口气一撑,就是四十年。

殷怀谨摸着趴在他腿上的人,他与李氏成亲有二十多年,不谈多喜欢,可是这么多年她能任劳任怨地陪在自己身边,却还是极难得。

久病床前无孝子,更何况是夫妻呢。

**

纪清晨一大清早便起身,去给王妃请安。因着府中有两个病人,所以她也不愿打扮地花枝招展的,只穿了一身浅绿色翠叶银纹锦绣上衫,下头配了一条白色拖地百褶裙,头上带着一支玉钗头,就连耳朵上垂着的都是一对儿水滴型的白玉耳坠。

这一身已是极低调了,所以她瞧着镜子里头,也觉得满意。

倒是她去给王妃请安的时候,没想到竟是来的最早。依旧是昨个的申嬷嬷出面来接待她的,只是一瞧见她便说:“姑娘,头次来想必不知,王妃每日都是定时起身的。”

她说了个时辰,纪清晨这才发现自个来的确实是早了。不过来早总是比来晚地好,但人家既然指出来了,她特别配合地说道:“那倒是我的错,我该叫丫鬟先过来问问嬷嬷的。那明个我再晚些来。”

申嬷嬷见她也不生气,知道这位纪姑娘也不是个好惹的角色,况且人家是表姑娘,也不好多为难,便请她进门来坐着了。

待王妃出来的时候,瞧见已端坐在椅子上的纪清晨,倒是一愣。纪清晨见她出来,也是立即起身,请安道:“见过外祖母。”

“这么早就过来请安,倒是难为你了,”王妃不清不淡地说了一句。

纪清晨立即露出完美妥帖地笑容,说实话,连她自个都没发现,这么多年下来,她倒是真的修炼成了大家闺秀,随时都能露出一副完美笑容来。

她道:“晨昏定省,孝敬外祖母都是应该的。”

她们说着话呢,便有丫鬟端了一个红漆雕海棠花托盘出来,上头放着一只米分彩小碗。申嬷嬷端了起来,又恭敬地递给王妃,这会纪清晨才瞧清楚,里头是一碗牛乳。想来王妃早起,都要喝这个的。

“给表姑娘也上一碗,”王妃淡淡说道。

纪清晨不爱喝这个,可是人家的一番好意,倒也不拒绝。等她和王妃两人喝着牛乳的时候,殷珍和陈蕴母女两人也来了,紧接着就是方氏也到了。

倒是一直没见世子妃李氏和殷月妍,纪清晨正奇怪的时候,就听说殷月妍的丫鬟来了。

这才知道她昨个在席上真的喝多了,这会竟病地起不来了。

王妃立即心疼地问了几句,便又叫申嬷嬷过去瞧瞧,又问怎么不叫王府的良医去瞧瞧。

这么一通折腾下来,倒是也没多留着她们说话,很快就把她们匆匆打发了。

待出去后,纪清晨便跟在方氏的身边,问道:“舅母,我今日能拜见外祖和大舅舅吗?”

好歹她也是奉了皇命,到这里来孝敬外公他老人家的,结果至今连他的面都没瞧见。只是也不知怎么的,方氏脸上竟是出现几分不情愿。

是的,不情愿,纪清晨实在是没瞧错。

“待会我与你舅舅商量一下,毕竟如今王爷身子依旧不太好,府里的良医也说了,王爷需要静养,”方氏安慰她。

倒是一旁的陈蕴,招呼她:“表妹,既然表姐病了,那咱们一块去瞧瞧她吧。”

方氏倒是立即道:“是啊,清晨你与你蕴表姐一块去瞧瞧妍儿吧,有你们陪着说说话,她精神也能好些。”

一旁的殷珍叮嘱陈蕴道:“过去瞧瞧,可不许闹腾你表姐。”

于是纪清晨便与陈蕴一同去看殷月妍,她的院子离这里并不远,她们两人带着丫鬟倒是走了一会便到了。

这院子可是极气派,有五间正屋,旁边还有厢房。院子里都是用正方形地砖铺就的,从院门到正屋修的路也极宽阔,而且还摆着两个白色瓷缸,里头养着的竟是睡莲。要知道睡莲本是极娇贵的,没想到在这辽城也能养的活。

她们过来后,却被拦在了外头,说是殷月妍这会躺在床上呢。

“我们就是知道表姐病了,才过来瞧瞧她的,这总得看看,要不然哪里能就这么回去了?”陈蕴一点儿都不想转身离开。

倒是纪清晨见那丫鬟不是推脱,是真的不想叫她们进去,所以她也不想难为人家,便准备劝陈蕴回去。

可谁知里头又出来一个丫鬟,竟是殷月妍又请她们进去坐坐了。

可是她们进去便瞧见坐在床上的殷月妍,居然带了一层面纱,说是面纱却是用绸缎所制,所以把她的眼睛以下都挡住了,不露一点。

“表姐这是怎么了?”陈蕴也是奇怪,只听说她是喝了些酒病了,怎么还要把脸挡住啊。

“形容实在苍白惨淡,不想叫两位表妹见笑,”殷月妍轻声一笑,解释道。

这个理由倒是,毕竟女子爱护自个的相貌,生病了本就有些丑,不想叫旁人瞧见也说得过去。只是纪清晨瞧着她的眼睛,却觉得她昨个应该是哭过的,虽然此时她眼睛已瞧不出什么,可仔细看,还是能察觉与昨日不同。

陈蕴自然是关怀备至,问东问西的。纪清晨只是在一旁坐着,偶尔附和两声。

只是陈蕴一直喋喋不休,别说殷月妍这个病人,就连纪清晨都有些受不住了。于是她决定拯救一下这个可怜的殷表姐,对陈蕴道:“蕴表姐,咱们也打扰妍表姐多时了,不如先回去吧,让妍表姐休息吧。”

陈蕴一听,露出尴尬的笑容,说道:“瞧我,光顾着说话,倒是没瞧见表姐还在病中呢。那我们便先回去了,待表姐病好了,咱们好好说话。”

殷月妍也确实是累了,说了两句,便叫人送她们出去。陈蕴走在前头,纪清晨跟在她身后。

只是当她不小心回头时,竟见殷月妍挂在脸颊上的面纱掉落了下来。

一张清晰可见的巴掌手印,赫然在她的右边脸颊上出现。甚至每一根手指印地痕迹,都根根分明。

殷月妍大概也没想到,面纱会突然掉了,慌乱中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脸颊。

纪清晨立即转过头,朝外头走了过去。

可是心底却如一片乱麻一样,谁打了殷月妍?又或者说,在靖王府,谁能对堂堂的世子嫡女动手?

府里能对她动手的,只有四个人,可是有两个都躺在病床上,应该不可能。

而昨日宴会,王妃早早便离开了,那时候殷月妍的脸颊还没有这巴掌印。

一想到那个唯一的可能性,纪清晨便打心底升出一股寒意。

她又是为了什么?

☆、第65章 恶毒计谋

午膳的时候,方氏派人请她到自己的院子里,过去的时候才发现舅舅和柏然哥哥都在。

“沅沅来了,我也没时间与你说话,坐过来,”殷廷谨坐在上首的罗汉床上,含笑道。

虽然殷廷谨已年过四旬,可是身上的魅力反而比当年更盛,有种上位者的持重和深沉,就像是那深不可测的渊海,叫人一看便已经心生敬畏。

纪清晨虽然只在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可是每年过年还有她的生辰,都会收到从靖王府送来的礼物,她知道舅舅其实一直都很关心她。

倒是殷廷谨瞧着面前的小姑娘,她小时候自个第一次瞧见的,就觉得这小娃娃长得可真是太玉雪可爱了,白嫩的脸颊又软又水润,小手肉乎乎的,抓着点心的时候,一双大眼睛眨啊眨的。

殷廷谨只有儿子,却没有生过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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