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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榕(189)

作者: 星旅 阅读记录

而现下有他护着,众多侍卫前后护随,绝不会有意外发生,她这般感触,只是兴致过去后怕袭来,且未脚踏实地的晕眩错觉。

然变故总是突发,也叫人无有防备且措手不及,温景州明明已将她小心放下,欲叫她落脚缓过眩晕稍坐休息,怎却不过是一阵夜风忽起,将披风吹起令他短暂失了她的身影,再见时,她竟不知怎么已掉出石栏外面,

“南儿!”

“来人快下栏救人!”

温景州已然失色,整个人更是如遭雷击,通体冰凉,然便是如此,他也记着紧紧抓住她,且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控制着紧绷欲断的嗓音柔声安抚她:“南儿莫怕,你乖,我会抓住你,你莫要乱动,双手抓牢我,我马上拉你上来,南儿乖,不怕,我定会救你上来,南儿听话,冷静下来,南儿,”

“温景州!温景州!”

南榕如被吓傻了般只知惶惶恐惧的叫他的名字,纤细的身子如无依的佛柳在半空随着夜风惊险摇晃,

她的手惊慌无措的抓着他紧扣着她的手,却手心出汗一片凉滑,除将他的手背抓出血痕未能将自己攀上分毫,而被吊在半空的手臂被拖拽的痛感,亦更令她痛不欲生力而不逮,滑落的左手慌乱的划过衣裙,下一瞬她的身体便猛然一震,

随即,温景州便亲眼见了叫他此生难忘,且此后夜夜惊醒的一幕。

漆黑的夜色,叫人看不清她的衣衫是否洁净,可吊在栏外的女子颤抖着举起的手上,那在随风闪烁的火光照耀下依然刺目的鲜红,却叫人轻易看得出来。

南榕脸上的血色已彻底不见,她的瞳孔甚至都已失去了光彩,空洞绝望的望着上方,虚弱短促道:““温景州,我,流血了,我没有受伤,怎么会有血,温景州,我肚子好痛,温景州,你救救我,温景州,我,我是不是怀孕了,温景州,为什么,温景州,我不知道,我今日才许了愿,温景州,我不要流产,我不要,温景州--”

“温景州!!!”

冰蓝色的披风被骤疾的夜风吹落,沾了血迹黏腻凉滑的手,终是做了那断命稻草。

便是随行侍卫有备而来,系了绳索下落施救,却也终是差之毫厘失之千里,晚了一步。

温景州的手背上是她慌乱抓到留下的血迹,心神亦被她的话刺得血肉模糊,她煞白的脸色,惊恐绝望的神情,手上裙摆上一闪而逝的鲜红,带着茫然,害怕,无助的祈求,一切一切都仿佛还在眼前,可他却好像失明了一样眼前一片漆黑,亦如失了声般发不出一声,

他像是被冻住了般保持着极尽所能抓握的姿势,从来从容莫测的黑眸亦一片空洞,须臾,漆黑无光的眼陡然浮现疯狂灼光,在同样大惊失色的侍卫错愕中,拖着沉重的身体便翻身追了下去。

“大人!”

“快救大人!”

还停留在栏外待命的侍卫此次未再重蹈覆辙,千钧一发之际,终是将他拦下。

温景州抱着心爱妻子上山百阶不止,双臂双腿已疲累酸重,然此刻他却如饮下神药,神情亢奋力大无穷,死死拽着他的忠卫险些拖拽不住,却在此时,自望不见底的下方忽地回荡一道砰然巨响,那声音之大,响彻冷夜,亦如惊雷在众人耳边炸响。

如此之高,声音如此之大,所有人都知道,哪怕此处下方是湖河,这般掉落下去,便是山石恐也会被砸碎,而血肉之躯,自更无半点生还可能,

温景州通晓古今知天文地理,只会知之更深,然他却不愿相信他的南儿会就这般离他而去,就这般带着他们的孩子满含遗憾害怕的离去,

他身形不稳的扶着石栏,正欲下令立刻搜救,却胸腹间沸腾灼烧,心头剧痛血液逆流,直至逼到喉间,刚一张口,心头之血霎时自口中逼出。

“大人!”

温景州胸中似破了洞,飓风呼啸痛不欲生,却踉跄着稳住身形,深若幽冥犹如死海的眸定定望着下方深渊,语气平静诡异,嗓音似喉中撕破般沙哑可怖:“将夫人,平安找回来!”

*

“温景州救我!孩子!”

“南儿!”

温景州毫不犹豫的翻身跃下,却一如每次蓦然惊醒,他的胸膛剧烈的喘息着,额角蹦跳,双眼赤红的看着虚空,鲜红的床帐仿若化作了那夜刺痛他心肺的妻儿鲜血汹涌着朝他包围而来,

周遭仿若死地的安静,身畔空荡冰凉的床榻,一切一切都叫他萦绕于胸的无名火焰愈加沸腾,不停轰鸣刺痛的头中逼得他几欲炸裂,理智不存,

“砰!”

握不住她的右手颤抖滴血的挥开艳红床帐,他已散着发赤足疾行而出。

守在门外的左平右安自方才屋中再次响起的惊痛呼声,便料到此幕出现,却不敢开口相劝,亦不敢为他添衣,甚至连稍稍靠近些都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