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橙(54)

“荞荞这孩子啊，打小就懂事，她爸妈在她五岁就离婚了，那时候她爷爷还在世，我们都瞒着她，但她心思细腻，没多久就发现了，那段时间荞荞可安静了，我和他爷爷都怕她憋坏了，没想到这姑娘说：“爷爷奶奶，荞荞乖，你们别不要我。”哎。”

滕程给老人递了张纸巾，老人泪眼摩挲：“后来他爸爸也出去打拼了，把荞荞留给我们照顾。她也从来没提过这件事，我也当她会慢慢忘了，可是那天……”

许荞上五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放学回家，吵着闹着要见妈妈，苏静贞没办法，只能安慰她，把她抱在怀里问她是不是学校发生什么事了。

小许荞吸着鼻子，把头埋在老人怀里抽噎着：“奶奶，他们都说……我是没妈妈的孩子。”

苏静贞瞬间留下泪：“谁说的？妈妈不是不要你，她只是出去一段时间了，等荞荞长大她就会回来了。”

小许荞不说话，就依偎在她怀里。

从那以后许荞再也没提到过她母亲的事。

老人擦了擦眼泪：“后来我去学校问她老师，才知道她那段时间班里的同学一直说她有时候还伸手推她，但她从来也没和我提过这些事。”

“等荞荞上了初中以后，学习也忙了，成绩也好，也更懂事，经常帮我做活，但我知道啊，这孩子是个苦命的孩子，她的性格呀原本不该这么乖巧的。她应该在那些有着妈妈的年纪耍耍脾气的，可是……哎。”老人又叹气。

滕程没说话，过了半晌开口：“奶奶，我认为荞荞现在很好，她有您这么好的奶奶，她也有很多爱她的人，她其实都明白的。”

老人苦笑：“也对，我们荞荞啊可优秀了也可努力了。”

滕程冲着老人笑：“嗯，她很优秀。”

听到她小时候这些事，滕程的心像被人揪着阵阵发疼。

她的姑娘受了多少委屈。

老人接着说：“我和你说呀，荞荞六岁的时候，我和她爷爷在菜园做活，她自己在家，我们做活做到一半，我们邻居就慌慌张张跑过来说荞荞被蜜蜂蛰了，这给我们吓得哦，赶紧跑回家，就看到许荞脸上被蛰的都肿了，但那孩子还从那笑，笑着笑着就哭了，后来吊了四天水才好的差不多，问她才说是想吃蜂蜜了，从邻居家房檐上看到了马蜂窝，就拿棍子捅，那马蜂窝可大了，她也不知道跑，就被蛰的那个惨吆。”

滕程笑得肩膀发颤，这姑娘……

老人似乎说起劲了：“荞荞从小就不喝豆浆，一喝就吐，特别喜欢吃辣，我做的那些辣酱，没几天就被她吃完，她吃东西不挑，但是吃橘子时喜欢把脉络都揪干净，一点也不剩。”

“她作文写的可好了，小时候经常得奖，每次得了奖都会站在我面前让我听她念，念的可投入了。”

“她初中的时候看小说，叫什么《哈利》我也不清楚，她那段时间还攒钱要买全套书，但后来攒够了，给我买了个很好的收音机。”

……

滕程一直听老人碎碎念，说些许荞小时候的事，说着她的习惯，不知不觉已经下午三点了。

“奶奶，那我就先回去了。”滕程起身。

老人想起什么，“你等一会哈，我给你和荞荞还有敏兰带着吃的。”

滕程不好拒绝，“谢谢奶奶。”

然后滕程无奈提着许多东西坐上了车。

窗外风景一闪而过，滕程想着打开手机备忘录：

上面写着：不喝豆浆。

：喜欢吃辣

他又写：吃橘子要把脉络撕干净

：喜欢吃果冻和蛋糕

：喜欢西红柿炒鸡蛋还有酱香饼

：喜欢吃香菜，不吃蒜和葱

：喜欢小布丁等奶味很重的雪糕

：喜欢看《哈利波特》

滕程先去了学校去找校长。

林智辰正在办公室，滕程敲门。

“进来。”

“叔叔。”

林智辰看着他：“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应该在家反省呢吗？”

滕程坐下：“您就别取笑我了，我来是问问您，林念诗是不是有一套原版《哈利波特》正想要卖出去？”

林念诗是林智辰的女儿，今年正上八年级，和沐禾悦一个学校。

“是啊，她最近看小说太严重，晚上躺在床上也看，我想了个办法，不给她零花钱，让她自己看着办，这不，才没几天，她就要把书卖出去。”

滕程点头，“那好，今天晚上七点她放学是吗？”

“嗯。”

“我去接她。”

林智辰惊讶：“怎么？你也喜欢那书？”

“不是，许荞喜欢。”

林智辰笑了笑：“真陷进去了？”

滕程没应声：“我先走了。”

男人摆摆手：“走吧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