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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军阀(837)

现在楼下的那辆鬼子坦克和昨天的那辆几乎一模一样,一样庞大的身躯,一样瘆人的炮口,一样的蛮横,一样的凶残。

“狗日的,今天就送你们去阴曹地府给我大根叔赔罪了!”苏当当自言自语地骂着,“对了,还有楼底下那几位战车弟兄!”

他看了一眼仆倒在马路上的蓝灰色身影,慢慢地拧开了手榴弹后盖。

正如刘小山预想的那样,坦克停了下来。坦克后的日本步兵在一个日本军官的指挥下蜂拥上前,七手八脚地向后抬着自己人的尸体。这个日本军官走到那辆被炸毁的装甲车前,低头看了看街上的大坑,又绕到大坑的一侧,用脚使劲跺了几下路面,似乎在检查这里的路基下是否还有机关埋伏,接着他回过身冲着坦克里的日本人大声喊着什么。

坦克炮塔上的顶盖向上拱了一下,又迅速盖上了。苏当当心里“咯噔”了一下,他瞟了一眼对面的那堵断墙,断墙后的那只手又伸了起来,扳下了食指。苏当当的右手将手榴弹掂了掂,这是他投弹前的习惯。突然这只手停止了动作,转而又仓促地摸起了这枚手榴弹。

手榴弹被这只大手从头到尾摸了个遍,然后又被别在了腰间原来的位置。

“木柄的就是太大了!”苏当当不禁暗暗叫苦起来。

刚才坦克顶盖向上拱的时候他是看到的,那个舱盖相对于木柄手榴弹来说真是太小了,如果再钻出个人形,那儿几乎就没了缝。木柄手榴弹连头带尾一共一尺来长,即使扔准了,也会被钻出来的日本人身体挡在外面。

“用这玩意儿太悬了,弄不好会砸锅。”苏当当一边想着,一边伸手摘下了那个手雷。

终于,坦克的顶盖“咣啷”一声打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干巴瘦的倭瓜脑袋。这个脑袋向四周看了一圈,突然发现街边二楼断墙后的那只手,这只手果断地扳下了第三个手指。倭瓜脑袋立刻瞪大了惊恐的眼睛,刚想喊,可是已经晚了,断墙后的那只手迅速变成了一支步枪!刘小山“噌”地站了起来,敏捷地出枪,击发。

随着一声清脆的枪响划过战场上空,一枚7.92毫米步枪子弹钻入了那张张大的嘴巴,而后在脑浆中凿开了一条血肉模糊的通道。

这个日式脑袋像挨了一记有力的子弹,被重重地打回了舱内。几乎是同时,从马路另一侧楼上飞出了一个小玩意儿,从打开的坦克顶盖上顺势钻了进去。

坦克内立刻传出了一阵慌乱的东洋鸟语,接着是一声沉闷的爆炸声,然后又迅速安静下来,这几个鬼子的侵略美梦顿时化作一缕青烟从舱盖上透了出去。

坦克后的鬼子兵立刻炸开了锅,枪声像炒豆一般响了起来。苏当当紧接着又甩出了两枚手榴弹,一枚奔向卡车,一枚奔向鬼子军官。

刘小山也迅速地退弹,拉栓,射击。双方正打得不可开交之际,突然从底楼的废墟中响起了自动武器的射击声,这伙鬼子在前后、上下火力的交织下很快被消灭了!

苏当当朝楼下望了望,原来是一个穿蓝灰色军服,戴着“民国10年式”钢盔的军人,这人手里拎着一把“国1920式”冲锋枪,他仰起脸冲苏当当喊道:“喂,楼上的弟兄,你们是哪一部分的?”

苏当当指了指臂章:“警卫师……啊,大韩民国武装第一师的……你呢?”

“我是第一战车营的。”

一听说还有战车弟兄活着,苏当当立刻来了精神,他三步并作两步跑下楼,急切地问:“你们的战车呢?”

那个战车兵一脸的惭愧:“嗨,别提了,我们的坦克被鬼子炮弹打坏了,我们车长命令全体乘员下车改作步兵,继续与敌战斗。这不,我们刚在这儿利用伪装的陷坑炸了一辆日军装甲车,可没想到后面还有鬼子的大部队,我躲得快,可其他弟兄就……”

说到这儿,他再也说不下去了,低下了头不由自主长长地叹了口气。

第七百七十九章 燃烧着热血的土地

刘小山不知啥时候下的楼,这时已经默默地站在他身后,他走过来拍了拍战车兵的肩膀,安慰道:“别难过了,打仗哪有不死人的,你手里拿着的又不是烧火棍,只要是武器,就能杀日本人,替弟兄们报仇。”

三人默默地伫立着,像是在为死去的战友致哀。

一发流弹从他们头顶上呼啸而过,打破了片刻的宁静。刘小山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对战车兵说:“我们还有任务,要先走了!”

战车兵急忙问道:“你们什么任务,我可以参加吗?”

“我们临走的时候,团座交代过,必须端掉那个迫击炮阵地,它对我们前沿的街垒威胁很大。”

“就你们两人?”

“就我们俩,也没准儿还有其他弟兄。”

刘小山的目光扫到了那辆鬼子坦克上,他眼前突然一亮,问那个战车兵:“你会开鬼子的坦克吗?刚才这辆坦克的肚子里被我们塞了一个大炮仗,估计受了点轻伤,也不知道能不能动,要是能开起来,那就太好了,用它去消灭鬼子的炮兵阵地,那简直是易如反掌。”

战车兵答应了一声:“行,我先进去试试。”

说着,他掀开了坦克车前的小铁盖,从里面拖出了一具日军驾驶员的尸体,然后便钻了进去。

不多会儿,这头沉默巨兽的屁股后就喷出了一股黑烟,接着向前拱了一下,然后在原地打了个弯儿,又停了下来。

战车兵一骨碌从驾驶舱里钻了出来,沾满黑色油污的脸上乐得露出了一口白牙,他兴奋地对苏当当和刘小山说:“战车没问题,现在就缺机枪手和炮手了,你们俩谁上?”

刘小山把步枪往地上一搁,高兴地回答:“我来试试。”

话音刚落,就听见身后不远处传来了一声低低的呻吟,既像是呼唤,又像是求救:“小九子,快帮帮我。”

三人吃了一惊,目光迅速转移到了那个发出声音的地方。一个蓝灰色的身躯向前艰难地爬行着,给身后的地面留下了一条宽宽的血迹。

“周哥,你还活着?”那个战车兵飞奔过去,把那个叫周哥的人挽起了半个身子。

周哥刚被扶起来就剧烈地咳嗽起来,每次胸腹的起伏都要从左肋的弹孔中挤出一股热血,那张苍白的脸被痛苦扭曲得变了形。

好半天,咳嗽才止住:“小九子,把……把我扶到坦克上去,我……我来开炮!”

苏当当从小九子那里得知,周哥是他们的车长,少尉军衔,刚才组织打埋伏就是他的主意。打扫战场的时候,周哥不幸被鬼子机枪子弹击中,当时昏了过去,这会儿才清醒过来。

小九子从随身的急救包中拿出了绷带,在苏当当和刘小山的帮助下给周哥包扎好了伤口。周哥在三人的才搀扶下颤颤巍巍地向坦克挪去。苏当当感到周哥搭在自己肩上的胳膊越来越冷,越来越沉,他不敢肯定这只胳膊能否有力量再去填炮弹,拉炮闩,但他坚信这只胳膊的主人有一颗炽热的爱国心,这颗心会支撑他战斗到最后,直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刘小山帮助他进入坦克后,自己也想进去,被周哥阻拦了:“你们两人不熟悉坦克,还是留在外面吧,这里有我和小九子就行了,有你们在外面作掩护,我们进攻会比较顺利。”

提到进攻,苏当当愣了一下,他下意识地用手摸了一下腰胯,原来别手榴弹的地方已经空空如野。苏当当突然想起了李大根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在战场上武器就是士兵的另一半命!”

于是便开始翻腾起鬼子的尸体来。

他从鬼子的手榴弹袋中拿了四个手榴弹,其中一个手榴弹的形状和其他几个有些不同。苏当当很好奇,就把它拿给他们三个看,刘小山和小九子都不认识,只有周哥看出了一些名堂,他捂着伤口吃力地说:“这东西看起来像是鬼子的烟雾弹,你可以用它释放出的烟雾来指示方位,这样我们坦克可以尽快到达进行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