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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明(320)

钱谦益吃惊的倒不是这个,而是丁云毅居然来到了南京。

他的心思转得极快。

自己遭到了温体仁的排挤,眼下温体仁虽然死了,但自己出仕却遥遥无期,面前这个丁云毅或许可以帮上自己的忙。

他深得皇上信任,手握重权,和朝廷里的王承恩公公交好,他的父亲、姐夫又都是官,若是他肯帮忙,自己复出易如反掌。

这么一想,居然对着丁云毅深深一揖:“原来是名动天下的丁总镇,谦益居然能够在南京见到丁总镇,何等光彩。等回去了,非得大肆宣扬一番。”

这话非但让丁云毅浑身发冷,就连张溥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钱谦益现在虽然无官在身,但到底曾经是东林党的领袖,大儒,怎么可以如此卑躬屈膝?

钱谦益却丝毫不觉得什么:“不知道西铭先生和丁总镇的花船可曾安排好了?”

见张溥点了点头,钱谦益接口便道:“天如啊,我来得晚了些,遍寻花船不到,今日想老下脸皮,来你船上蹭蹭如何?”

张溥奇怪,听说钱谦益几个月前便来南京了,怎么到现在花船还没有找好?再一细想,恍然大悟,想来他是听说了丁云毅的名字,想要借此接近丁云毅吧。

他先前与钱谦益交好,一来因为钱谦益是东林党的领袖,二来因为他和温体仁相斗才丢的官,让张溥不免有个同仇敌忾的感觉,不曾想到,钱谦益却是这个一个性格,心中未免将他看低了几分。

可既然对方已经提出了这个要求,张溥也不好拒绝。

一听张溥答应,钱谦益兴高采烈,他堂堂的昔日东林党领袖,江南大儒,居然在前引路,好像一个下人一般。

丁云毅和张溥互相一看,眼中都露出了讥讽。

钱谦益却兴致勃勃,上了花船,一迭声的对丁云毅拍着马屁,拼命的说丁云毅如何如何勇武,如何如何得到圣上信任,又说如果没有丁云毅,大明便折毁了半壁江山。

“过了,过了,牧斋先生说得言过其实了。”丁云毅赶紧道:“我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幸得圣上赏识,又得三军用命,这才偶尔成功,当不起先生这般夸赞。”

“当得起,当得起。”钱谦益却浑然不觉丁云毅话里有话:“且不说丁总镇镇守海疆,赫赫武功,就说生擒高迎祥,大战张献忠,怒败李自成,能有如此丰功伟绩,我大明再不做第二人想。”

丁云毅有种想吐的感觉,奉承话自己也听得多了,可怎么在钱谦益的嘴里说出来却如此的令人反感。

“西铭先生,牧斋先生,不想在这里遇到二位先生,鼎孳见过二位。”

这时边上过来一条花船,船首站着一个二十来岁的青年儒生一边作揖一边说道。

“原来是孝升啊,兴会,兴会。”张溥和钱谦益同时说道。

钱谦益生怕丁云毅不知此人是谁,急忙道:“丁总镇,这人是龚鼎孳,安徽合肥人,七年进士,很有才气。”

龚鼎孳?好,好得很。丁云毅心中苦笑。

今天算是什么?花魁大会?还是汉奸来开会了?先有钱谦益,再来了龚鼎孳。

龚鼎孳在明亡后,“闯来则降闯,满来则降满”。气节沦丧,至于极点。风流放荡,不拘男女。在父亲去世奔丧之时尤放浪形骸,夜夜狂欢。

龚鼎孳祖父和父亲都颇有文名。而他少年早慧,十二三岁时即能做八股文,亦擅长诗赋古文。

李自成攻陷北京,他俯首受降,授直指使,巡视北城。满清顺治元年,多尔衮进京,龚鼎孳迎降,授吏科给事中,迁太常寺少卿,刑部右侍郎、左都史使等。

龚鼎孳因失节丧操,不仅为明人所不齿,也为清人所蔑视。

在明福王在南京建立政权时,曾制定过查办“从贼者”的制度,龚鼎孳就被列入了治罪名单。

而满清也讥笑他“惟明朝罪人,流贼御史”,多尔衮更是认为龚鼎孳“此等人只宜缩颈静坐,何得侈口论人”,“人果自立忠贞然后可以责人”。

讽刺他“自比魏征,而以李贼比唐太宗,可谓无耻”。

今天倒真不错,钱谦益和龚鼎孳这两个汉奸来这“开会”了,一会还会见到哪些无耻汉奸?

丁云毅朝龚鼎孳的方向不屑的冷笑了声,略拱了下手,很勉强算是和他打了一个招呼。

第三百一十八章 花魁大会

秦淮河上聚满了花船。

那些个文人雅致,士绅贤达,一个个都坐在船上,等着画舫出来。

终于,好戏开场了。

当一艘艘的画舫出来,顿时彩声雷动,一众人纷纷的为自己相熟的画舫喝彩助威。那些站在画舫上的俏娘们,也都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眼露秋波。

这花魁大会,非但要分出“状元”、“榜眼”、“探花”,而且居然还有主考官。

这四个主考官,来历都是非同小可,不是当地才俊,便是退休官员,而那主考官之首,赫然竟是南京国子监祭酒李典若。

想起国子监祭酒,丁云毅忽然便想到了当年在信阳时候给予了自己莫大帮助的贺逢圣,他现在在哪里?

那些参与花魁大会的画舫都到齐了,接着便是各自展示自己才艺。

丁云毅忽然发现这花魁大会和自己那个时代的选秀大会何其相似?弹琵琶的弹琵琶,唱曲子的唱曲子,反正有多少本事在这就拿出多少本事来。难道选秀大会便是从这花魁大会演变而来的?

只不过,参与这次花魁大会的女子,个个都是国色天香,美艳不可方物。

乐器弹得好,曲子又唱得好,直听得那些花船上的人个个如痴如醉。等到最后一个女子演奏完,秦淮河上彩声一片。

原以为再没有人了,忽然有人欢呼起来:“兰社的来了,兰社的来了。”

这一声喊,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给吸引了过去,一个个站了起来,掂着脚朝前看去,只见一艘画舫缓缓而来。

顿时,又是一片欢呼:“真的是兰社的来了,顾横波和王微波来了!”

这样的兴奋欢呼,不亚于是见到了自己心中偶像。

顾横波?王微波?丁云毅心中一动。

那顾横波本名顾媚,字眉生,又名顾眉,号横波,是未来赫赫有名的“秦淮八艳”中的一个,至于那王微波,名王月,又叫王月生,有人说他是大明第一美女,此言虽然有些夸大,但却足以说明她的美丽。

“月尤慧妍,善自修饰,颀身玉立,皓齿明眸,异常妖冶,名动公卿”,后人说的便是这个王月王月生了。

“南京朱市妓,曲中羞与为伍;王月生出朱市,曲中上下三十年决无其比也。面色如建兰初开,楚楚文弱,纤趾一牙,如出水红菱,矜贵寡言笑,女兄弟闲客,多方狡狯,嘲弄咍侮,不能勾其一粲。”这也是说王月的。

曲中名姬看不起朱市姬,但王月出生朱市,而曲中在她之前三十年之后三十年无人能比。这个评价相当高了。

而这个王月除了姿色出众,才情也不输秦淮八艳,甚至更胜一筹。

至于这顾眉顾横波,更是赫赫有名。

顾横波通晓文史,工于诗词,其人善画兰花,就在今年年初与李香君、王月等人一同参加扬州名士郑元勋在南京结社的“兰社”。时人以其画风追昔日名妓马守真。而美貌育胜过了马守真,推为南曲第一。

所谓南曲,指的是卖艺不卖身的江南名妓。

他又精音律,善亦晓顾横波居于眉楼,“绮窗绣,牙签玉轴,堆列几案;瑶琴锦瑟,陈设左右,香烟缭绕,檐马丁当”,时人戏称“迷楼”。

“后来又有人把‘迷楼’戏称‘眉楼’,始作俑者的余怀系江南才士,当时又正对顾横波一往情深,所言当为褒意,指‘眉楼’建筑巧夺天工,布置匠心独具,观之仿同仙境。此誉一出,即不胫而走,广为延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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