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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581)

刁翚啪的一声将那封《罪己诏》掷到地上,大呼:“无钱、无兵、无粮,连百姓都不在我们这一边,何以救国?”

时穿的话让宗泽冷静下来,他呻吟道:“没错,这个天气,黄河已经结冰,船运都已经停止,怕是汴梁城也在缺粮,即使我们勤王,若粮草不足,即使到了汴梁城下,城中也不会支应我们……完了,一切都完了。”

时穿冷笑一声:“陛下的愚蠢那是至死不悔——天寒地冻,大雪盈城,这时候如果锁城,依托坚城自守,等待各处勤王,那还算有救。偏偏这种天气下,还把最后的军队派出去,让一个太监统领着……哼哼,恐怕等金兵抵达汴梁城下,城中一个士兵都不剩!

各位,陛下已经无可救药——可是这国度不仅仅是陛下的,我拟上书弹劾陛下,要求陛下退位,要求新君立刻召回禁军守卫汴梁,等待各路勤王大军……各位打算如何?”

“我附署!”宗泽恼恨的只想拿头撞墙:“从不听人劝,到死也不听人劝,一门心思只信内宦,这样的官家,就是我京东子弟前去勤王,那也是让他们送死啊于国事何补?”

“我附署!”刁翚跺脚连连:“真是固执的令人无奈,这样的官家不退位,京东子弟怎敢出征,强求他们出战,弄不好要哗变的……不行,官家必须退位。”

火药桶一经点炸,官员的情绪立刻调动起来,众人却群情激奋,纷纷要求附署。乘众人喧闹的时候,时穿以目示意赵师侠,赵师侠立刻上前插话:“刚才时大人说武装厢军没有经费,我宗室子弟,对这赵家江山原本有责——我愿献出银矿所有收益,共御国难。”

时穿紧接着话茬,说:“我等官员士大夫,平常受百姓供养,这个时候当显示自己的觉悟了——我捐献两百万贯,武装京东百姓……当然,各位家底不同,我不强求各位捐献,不过,这个时候,各位多少做个姿态,给百姓看看。”

宗泽扭头看看赵师侠,停顿片刻,问:“赵大人,你既武装京东厢军,可要执掌……”

宗泽话说半截,欲言又止。赵师侠马上回答:“我不通军务,行军打仗的事情,让能者去多劳吧,我绝不插手!”

“甚好!”宗泽整整衣冠,郑重行礼:“多谢燕王。”

京东东路官员在宗泽的带领下,一起躬身行礼:“多谢燕王。”

最后这句称呼承认赵师侠燕王身份,这意味着赵师侠走出了重要的一步。

两日后,京东西路安抚使张叔夜接到时穿穿口信,信使问出第一个问题:“张大人,我家大人问:若他兵出燕云,截断金兵后路,张大人能否在京东西路挡住金兵,确保京东东路安然无恙——金兵甚众,我家大人要出动,将不得不全军而上,如此一来,京东东路就空了,唯指望大人了。”

张叔夜想了想,答:“挡不住——我不如你家大人有钱,也不如几家大人那样全心全意准备防范,还不如你家大人有火枪。金人入燕云时有六万大军,出燕云有十二万大军,现在他们出了河北,我更无法确定金人兵力。他们都是骑兵,我挡不住……”

第四百五十二章 誓师出兵

稍停,张叔夜问:“你家大人既然有出兵燕云的能力,为何不直接上汴梁城勤王,金兵已至汴梁城附近,围城已是旦夕的事情——”

张叔夜拖长了语调,等待使者回答。心中想着:这位使者大约是时穿幕僚,说话伶牙俐齿的。

使者不答反问:“张大人听说了吗?官家让内宦梁方平领军前往黄河防线?”

张叔夜漫声回答:“邸报上已经登了……”

猛然间,张叔夜噎住了。他原本还赞叹官家总算是果断了一次,但时穿的使者特地提出这件事,他觉得里面有蹊跷,略略一琢磨,一身冷汗慢慢下来了:“不好,道路积雪盈尺,湿滑难行,而金人来自辽东苦寒之地,又是骑兵,机动迅速,这个时候脱离坚城去野外与金人相拼,不用打,仅仅严寒就会让士卒们失去战斗力,坏了坏了!”

使者点点头:“国家危亡到此时,当今官家依旧只做错事不做对的——我家大人说,这时候谁去汴梁勤王,谁就是去找死。张大人以为然否?”

张叔夜长叹一声:“国家危亡至此,你家大人岂能惜身若此?”

使者不慌不忙回答:“我家大人还说:京城并不是无兵拒守,历年来,官家养道士的钱超过养士卒的钱,道家都说官家是谪仙下凡,故此有‘道君’之名,京城有十万天兵天将把守,如果事急,可请道士们做法,发十万天兵天将助阵,金人一定片甲不留。”

张叔夜怒道:“都什么时候了,你家大人还假痴不癫。”

使者淡然一笑,答:“官家倒行逆施,如今到了这时候,官家可曾改悔,我家大人若是出兵,至少要保证官家不帮助金人!”

张叔夜气乐了:“你家大人想怎样?”

使者平静的回答:“官家作为,处处败家,如今虽然下了罪己诏,可作为上丝毫不改,我家大人认为,若官家退位,才能保证京城再无掣肘,否则的话,无论去多少勤王兵,都是官家送给金人的礼物——当今之祸,不在金人,而在官家。若官家依旧独断独行,只选错的不选对的,恐怕谁都不敢勤王。”

说实话,张叔夜自己其实也在犹豫,全世界都知道皇帝不靠谱,种师道的行为就是大家效仿的对象,他也一直在犹豫是否将北上不多的兵力带往汴梁,如今时穿说“国难在于官家,不在金人”,这个轮调让他心有戚戚焉,可是否定皇帝这个话题太大,一时之间难以下决断……

正犹豫着,张叔夜的管家来报:“京东路方面派出了第二拨使者,正在门外等候,说是有紧急事件通告。”

张叔夜匆匆唤上使者,这位使者紧急通报:“张大人,我家大人说不用讨论黄河防线问题了,梁方平败了,黄河防线已不复存在,京营最后4万兵力,回城的不足千人。”

“什么?你家大人如何知道?”

使者鞠一躬,回答:“我家大人原先在海州京营京师与海洲的货运,黄河边上有我家一座货栈,货栈管事亲眼目睹战事,说是梁方平带领4万士兵行进,将士们冻得手都伸不出来,路上忽遇百余名金人巡逻士兵,前军立刻崩溃,后军的都监何灌马上命令用火药放火烧桥,阻绝金兵——我军将士被大火阻绝,多被烧死,梁方平、何灌只带百十护卫逃回京城。

我家货栈管事见到这种情景,立刻遣散伙计,直奔海边雇船去登州……张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京城陷落已经无可挽回,金人是骑兵,京城并无一兵一卒,我军就是现在动身勤王,道路积雪难行,也根本无法在金人攻击前抵达京师。”

张叔夜承认时穿说的有道理,但他仍不肯放弃,问第一位使者:“你家大人刚才说到出兵燕云,既然燕云去的,为何京城抵达不了?”

第一位使者回答:“张大人,去燕云走的是海路,海上不封冻,而黄河已经结冰了。”

张叔夜这时心灰意冷,仰脸说:“好吧,你家大人要官家退位,只管去做,我写的奏章则要好好说一下今后的战守之道……”

稍稍停顿了一下,张叔夜长叹着喃喃:“终究非人臣知道……咦,不知道京城如今在做什么?”

第一位使者轻笑:“大人,如今京城想必乱成一团——不出霹雳声响,恐怕京城不会在意!”

张叔夜稍稍发了一阵呆,答:“好吧,我明发奏章(将奏章直接公布在邸报上)。”

张叔夜疑惑京城如今在做什么,其实京城里也在做时穿做的事情——逼宫。

前线战败的消息传来,道君手足无措,马上垂问太宰白时中、少宰李邦彦、太师童贯、枢密使蔡攸,问:如今之计,怎样才能摆脱困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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