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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495)

观战到此,北岸上那些随军百姓以及辎重人员,立刻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

胜利已经没有悬念!

自双方交战以来,方腊水军依靠巨大的船体、严整的队形,顺流而下步步紧逼,逼得海州水军不得不步步后撤以获得射击时间,这次,严整的队形被撕开了口子,形式回转,即使是无知百姓也能判断出,胜利的天平在向海州军方向倾斜。

方腊水军开始流血了,他们还没有流完血。

巨浪冲入方腊阵型,开始蹂躏后排站着的酱油众。旋即,第二支队内的三艘楼船开始巨幅摇晃……再后方,更多的楼船接到警告,开始掉转笨重的身躯企图脱离船队,以躲避巨浪——这种长宽比例的船,甚至比大多数澡盆都显得胖圆,当它开始笨拙的调转身躯时,附近的船只躲闪不及,接连被它撞翻了数艘,于是,方腊水军闪避更剧烈,队形越发散乱。

乘他病要他命,在方腊水军外围船只奔溃后,数只灵活的小海鳅像恶狼一般,顺着对方露出的缝隙,钻入方腊水军船队里开始横冲直撞,紧接着,炮舰开始依仗高大的身躯,驾驭着一拨拨波峰破浪而至,当波峰举起炮舰的时候,居高临下的炮舰威风凛凛的发炮,用霰弹横扫甲板上忙乱的水手,而穿上的水兵则居高临下投掷掌心雷、引火瓶。

拔头水军在播种火焰。

每一拨波峰耸起,波峰顶上总是存在一艘威风凛凛的,轰鸣着喷火吐烟的炮船,每当方腊水军想要还击,浪峰又把拔头水军战船送入波谷,巨大的浪峰遮蔽了拔头水军船身,乘这工夫,拔头水军快速填装炮弹,准备下一波攻击,当下一拨波峰来临时,它们再度喷吐着烈火与金属风暴,直冲上浪尖……

每一拨浪峰上都有拔头水军的战船,这意味着拔头水军攻势如浪,一拨接一拨永无休止,并乘着波涛快速向纵深突进,这个时候,方腊水军已经没有有组织的抵抗,浪涛涌过的地方,一支支火炬被点燃,方腊水军在燃烧。

船身高大的方腊水军受不了热浪煎熬,着火的船只附近,没有友船想到救援,它们纷纷掉头回避,以至于队形更加凌乱,而海州军方面,依靠单兵作战武器犀利,越来越深的突兀到方腊船队中央……

第四百章 欺负人欺负到爽歪歪

前方战况激烈,炮声几乎变成了不间断的连续音。这方腊水军布阵绵延数十里,排在后军的船只见不到前方状况,只能看到不断地有船只败回,那些败回的人满脸惊恐不安,惶惶不定的,仿佛在前阵曾亲眼经历了地狱之门打开,里面窜出来的全是海州军的小海船——这种绝顶凶兽喷火吐烟,触着就死,绝无生路。

方腊军队来源于邪教,鬼神这东西本就是他们统制百姓,给百姓洗脑的工具,败军将拔头水军说的越是恐怖,方腊军队越是相信了——后军的五六艘巨型楼船、十数艘巨型海鳅船不敢上前增援,楼船打出旗号说要躲避江中巨浪,慌慌张张开始转身,在转身当中接连撞翻数艘双车船、飞虎战船。队伍里的巨型海鳅船直说保持队形,坚定的呆在原地不肯上前一步——于是,方腊水军的乱况扩大到了后军。

这个时候,张横的旗舰发威了。

眼见得胜利在望,然而,对方的战船数量实在过于繁多,担心夜长梦多,张横决定推一把——他随即下令:旗舰参与战斗。

随后,旗舰扬起全帆,沿着主航道逆水而行,船舷炮上装备了霰弹,而后像一头蛮牛一样,乘着波涛左右开弓的轰鸣、横冲直闯的撞入方腊军阵中……随后,不甘寂寞的时穿也命令副舟冲入阵营,与张横一左一右厮杀起来。

只见张横旗舰炮火如龙,一支支火龙依次从跑窗口喷出,当火龙喷吐到船尾的时候,时穿的副舟快速越过旗舰,用自己的火炮代替了旗舰喷吐……时至此时,更熟悉水战的张横还用时穿教导吗——当时穿在前方开火的时候,他急急催促坐舟快速装填火药,等时穿的战舰开火趋于结束,张横的旗舰及时插上,接替了时穿的炮火。

炮舰交火,对于大家都是个新玩意,每艘战舰的舰长都在注意学习,见到时穿与张横配合得如此默契……不用说了,这种配合迅速扩大到了拔头水军全军。所有的战舰立刻“两两”,或者“四四”组合在一起,开始对方腊水军轮番蹂躏——到现在,拔头水军的突进速度,只于拔头水军的船速有关,与方腊军的抵抗彻底不相干。

张横打的很欢畅,昔日他在登州做海盗,都没有这么欺负人欺负到爽歪歪。装填完炮弹,他可以冲上前去一口气把炮弹打光,这时候只有他揍人,别人想揍他都够不到。打完炮后,他可以继续保持突进态,这时候时穿会及时插上,用自己的炮火掩护他装填,然后……下一轮蹂躏开始了。

整个战斗过程中,张横一直在突进,一直持续不断的保持对方腊水军的火力压迫,行进速度动作快的,让方腊水军刚组织起来的防线,立刻被他捅穿并甩到身后。恍然间,在时穿送给他的兵书上,他一直搞不懂的一句话浮上心头,他禁不住失声喊道:“对,这就是‘持续不断的火力输出’……哪句话怎么说的?火力输出,不在于一次性的威力有多大,而在于持续不断,并能维持足够长的时间,给敌方的神经造成足够漫长的压迫……

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海上突击,就是要这样跌浪式攻击,让对方感觉到……”

说到这里,张横嘎然而止,心头涌上一股莫名的蹊跷感觉。时穿有才他承认,对方经营有术他佩服,对方武力值高他也知道……但人,总不可能样样都懂吧?他是海上纵横多年的老海贼,貌似时穿曾做过一阵子陆上赏金猎手,名气似乎很大,连索超都没在对方手上撑过一个回合,但……他总不能连海战都懂吧?

眼前这是一场遭遇战,可是交火以来,两人彼此并没有一句沟通交流,时穿却像是张横肚里的蛔虫一样,总能在最合适的时机,找出最正确的方法来配合他——未必对方比他还精通海战吧?

每次,张横的旗舰打光炮弹,当炮手开始手忙脚乱填充时,时穿总能恰到好处的突前,接过火力传送棒,用自己的大炮掩护张横,等时穿放完了炮,轮到张横发威了,时穿会船速稍稍一缓,侧过船身让出通道,放张横突前,进行攻击——动作恰到好处,时机的把握,连张横这个老海贼都不得不佩服。

有这样了解心意的副手配合,张横这场仗别提打得有多畅快了,他感觉自己突然具备了两倍力量,原先那些不敢抗拒的大块头,如今自己也敢跳出去,左右开工的暴蹂躏一番。整场战斗当中,自己简直是神挡杀神,佛当弑佛——片刻间,纵横十数里地方腊水军船队已被他捅了个对穿。等他到了上游依然意犹未尽,又调转船头顺流杀下,扫荡残余……那真是一种顺风顺水,无人可挡的畅快。

这时候,岸上的军官孙立召集徐宁商议一番,决定不管江面上的搏杀,陆路人马继续沿江而行,直奔江宁府。稍后,岸上的队伍移动了,无数随军百姓边走,便用看大戏的神情欣赏着江面上的厮杀——可算逮着了。新年里唱大戏演社火都没这么热闹,也没这么大场面。

这可是真是的战争大片啊。你瞧,炮声隆隆,烈火熊熊,漫天飞舞着弓弩炮石,双方你冲我突,忽进忽退,呐喊声震耳欲聋,惨叫、呻吟响彻云霄;倾倒的战船溅起滔天巨浪,炮弹落在江水中,江面成了水柱的森林,失去动力的海鳅船半沉半浮,尸体铺陈了江面,血液染红了江水……而这一切,咱老百姓都伤不着,只管边走边看,多好?今后若干年,都有谈资与乡亲们吹嘘了。

这时候,其实乡亲们并不安全——方腊水军船队的阵形已完全混乱,谁没想到气势汹汹而来的方腊巨型船队,竟然毫无还手之力,以至于不少大楼船在转身时,不慎冲进了浅滩,而后搁浅成了江上活靶子。水面上的拔头水军忙着收拾那些敌船,搁浅的船只反而顾不上了。这些船上,失去抵抗意识的方腊水军,纷纷跳水向岸上游去,准备脱离火海与炮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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