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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416)

刚才射箭的那人,背后小旗上绣着一个大字——“张!”。此人长相英俊,年龄在三十岁上下,显得很英气。另外那位背插小旗的汉子则似乎显得懦弱,马身尾随在张姓将领之后,不敢稍稍越过——他背后的旗子上绣着“董”。

董姓将领显得很市侩,而张姓将领则浑身充满军队的味道,举手投足干净利索,身后虽然只有十多名小兵,但却按照大宋的严格操典排兵布阵,俨然千军万马在手。

此时,时穿队伍里的马车已经卸了马,骡马都被牵到车子后面,交给三十名义儿以及长枪手们看护,车身则堆成垒,七十名义儿手持火枪瞄准了对方,而六十位大龄火枪手则钻入车底,用火枪口瞄准了对方。

对面这伙人其实已经在火枪射程里了,但时穿不发话,受到严格训练的团练们也没有开火的意识。

稍倾,六十名长枪手跑动着竖起了长枪,填补了车身之间的空隙,时穿左右看了看,觉得自己的布置没有问题,他跳上一匹马,施施然的走出街垒,扬声问:“对面来的可是张指挥使,人称‘没羽箭张青’?”

那位张姓将领稍稍一愣,拉住了马缰绳,时穿不等对方回答,又转向了旁边的董姓将领,开口问:“这位可是郓城县总捕头、绰号‘一撞直’的董平?”

没羽箭张青吹了个口哨——噢,宋人叫“打了个唿哨”,他仔细张望了一下时穿,开口问:“咱们以前认识?”

时穿咧嘴笑了:“我以前曾是大将,见过两位的海捕文书。”

第三百六十章 我的绰号居然很响亮

见过侮辱人的,没见过这样侮辱人的——话说张青与董平原先也是体制内人员,虽然因贪赃枉法、或误了公事被迫做了盗贼,可他们基本的道德底线还在,什么行业羞耻,什么行业是正途,他们心中有杆秤。

时穿直接说见过逮捕二人的文书上的画像……这两人一下子脸红脖子粗,有点恼羞成怒了。

据记载,梁山水寇起源于花石纲。当初苏州支应局的监司朱勔运花石纲时,差遣杨志、李进义(即演义中的卢俊义)、林冲、王雄(即演义中的杨雄)、花荣、柴进、张青、徐宁、李应、穆横、关必胜(即演义中的大刀关胜)、孙立十二人为指挥使,运送花石纲上京城,路上纲船沉没,而这种“沉没”大概有什么猫腻,以至于押运的十二名指挥使,竟然怕一贯仁厚的宋朝廷追究,丢下一家老小逃入了梁山。

据记载,董平是郓城县捕头,原是押司宋江手下,恰有屁民告石碣村恶霸晁盖等人持强凌弱抢夺民财,知县派董平去捉拿晁盖候审——这位晁盖看来真有问题,在耍流氓不过挨十五小板子的大宋,居然不敢应诉,当夜逃走。董平只捉得晁盖之父晁太公,用绳捆了押解回衙。途中晁盖等人把晁太公抢去,董平事后担心知县责罚,干脆在宋江的引荐下投了晁盖——从这件事上看,给晁盖通风报信,公然做县里黑社会保护伞的,很可能就是平常包揽诉讼的当地政法委的公务员宋江。

再后来,晁盖与梁山水寇合流,他杀了恩人王伦而夺权后,曾经转战北上去了太行山,但因在山上屡受官军围剿,无法在太行山存身,便开始辗转京东西路,后来又突入淮阳军的骆马湖,躲入湖中呆了好几年——这伙人是实实在在的水寇,但他们呆在骆马湖的时间比在梁山更久,不过因为三十六人当中,有二十名军官最初是在梁山躲藏的,所以习惯上把他们称之为梁山水寇。

张青是军官,曾经的官军指挥使;董平是曾经的捕头,过去也算是蒙县尉一类的角色,现如今混在盗匪队伍里,被过去的大将指出他们盗匪的身份,自然喜欢用拳头说话了。张青一声唿哨,他带的十余名随从立刻向两侧展开。

遇到这样正面交战,捕头一贯听从军官张青的指挥,听到张青的唿哨,一撞直董平也跟着一声唿哨,他的随从知道该做什么,立刻有样学样,向另一侧开始展开。

张青与董平是带着随从出门哨探的,一二十人的队伍大不了打仗,也就能抢枪过路老百姓——跟演义中有所不同,梁山武装很少攻击大庄园攻击地主恶霸,因为攻打地主的村庄,出其不意还能够得手,如果地主武装已经惊醒了……宋代的地主武装可比厢军厉害,他们为了保护家园,是敢于拼死的。跟这样的武装耗上,梁山泊根本是伤不起呀伤不起。

面前就是一支地主武装,张青与董平其实宁愿与厢军交手,也不愿跟地主武装正面冲突——厢军平常只是给官员们站岗放哨,没有受过军事训练,也没有好的被武装起来,这些人才不会拼命呢。

现在积雪还没完全消融,野外可以找见的食物少,张青与董平一路来,可谓又冷又饿,但没办法,对面的时穿狠狠地羞辱了他们——大将看海捕文书,那是准备割人脑袋的,所以两位梁山好汉必须有所表示,否则,今后谁还畏惧梁山泊的威名?

对面的地主武装队形很严整,啊,他们这种严整的环状防御,恐怕是当今禁军也做不到。梁山好汉们在外围呐喊了半晌,没羽箭张青见到众人其实稍沮,对面依旧是老虎不出洞的严整,他拍马上前,张弓射出一箭……好吧,古代的弓箭,箭羽飞行速度远远比不上乒乓球运动中的高速弧旋球,所以古代才常出现武功高强的将领用手中的武器拨打箭杆的场面。没羽箭虽然号称百发百中,可是他射出的箭来在时穿眼中,飞行速度简直太慢了。

时穿拎起手上的朴刀,随手拍下那支箭,神态显得很轻松——这是蔑视,张青更加怒了,翻手又取出一支箭来,张弓射去。只见这支箭快如流星,恰似闪电……好吧,这箭的速度比业余乒乓球手的大力扣杀,速度要稍慢一点,时穿伸出手去,用两个指头轻轻一夹,箭杆稳稳地停在他的手心。

张青的怒火越来越旺,已不可遏止,他见到这场景,不由分说引弓再射、射、射——他感觉到这一刻,简直养由基附体,射出的箭宛若神助,顺畅的让他想大声呼叫……然而,更让他憋气的是:对面的时穿每次都能及时打碎他欢呼的冲动,他射出的所有箭矢,都被对方若无其事的一支支摘下。

时穿手里还有一支箭,这是张青箭壶内的最后一支箭。时穿把箭杆夹在手里,轻蔑的看了张青一眼,随手一掷,那支箭向标枪一样插进距张青三五步的泥土里,随即,时穿用手一指箭杆所在处,大喝:“开火。”

马车组成的街垒后,十名火枪手应声扣动扳机,一阵如霹雳连珠似的响声过后,没羽箭张青面前的地面尘土乱跳,那支箭,箭杆被打的像风中的荷叶,摇摆不停,张青胯下的战马也被轰响的火器声,吓的扬起两只前蹄,一阵咆哮嘶鸣。

战马上的张青顾不得观察对方了,等他好不容易控制住战马,对面的时穿还在原地,这时向两翼展开的梁山好汉们,已经不再虚张声势的呐喊了,他们张大嘴望着时穿,而后者指着箭杆落地处,平静的说:“我只想保家而已,谁挡在我前面,那就准备付出足够的代价吧。”

乱枪响过之后张青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处于对方火器射程之内,所以借助控制战马的机会,张青悄悄的拉开了与时穿的距离。听到这句话,他正在犹豫,只听身后再度传来一声唿哨,远处,大路尽头,又有两名背插认军旗的将领,领着二十名骑兵快速的接近——他们大约是听见了枪声,赶来增援的。

见到对方来了增援的人,乘增援还未抵达,时穿拨马回身,从马车后的火枪手那里接过一杆火枪,转身纵马而回,他枪口对着张青单手举枪,毫不迟疑第扣动扳机。

这距离……张青习惯性一缩脖子,感觉耳边一阵厉风刮过,背后轻轻一震,但他身上却没有疼痛的感觉,稍停,张青伸手向后摸摸脊背——啊,背后插得“认军旗”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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