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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25)

豆腐西施连声答应,并催促绿娘给贺五家送豆腐,此时她一点没有衙役那时的惊慌,只嗔怪的用肩膀一扛时穿,希望把时穿顶到一边去……但马上,她感觉自己仿佛像撞上了一堵墙。

“哎呦呦……”豆腐西施揉着肩膀,嬉笑着:“哪有你那么做生意的,满满一大碗啊,都像你那样卖豆腐脑,我今天要赔死了。快让开,我开店做生意的,你板着一张欠债八百万的脸,谁敢上门。”

时穿讪讪让到一边,豆腐西施开始上柜卖货,闲的无聊的时穿走在店门口,望着渐渐有了人气的街道,嘴里低声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话:“……已经有了城市的模样,也似乎有了市民阶层。瞧着人来人往的,虽然看起来很匆忙,但好像比现代人多了点什么,啊,还似乎少了点什么……

对了,自信,多了点自信,或者说是‘对未来生活预期的满意’,少了点紧张感……那些人脸上的表情肌是松弛的,这让他们脸部的线条很柔和,很阳光……

女人,对了,这时代的城市是‘两性城市’,逛街的既有男人,也有女人,除了这个时代之外,明清的大家闺秀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将自己的人生当作坐牢,以自己的房子为监禁地。所以,那时的城市是单一性别的,街上走的大多数是男人,敢抛头露面逛街的,被男人碰一下手都要砍断手来显示‘贞洁’。

两性的城市,让城市的色彩顿时缤纷起来……那中年少妇,头上插着一枝花,走起路来风姿摇曳——原来穿古装也很好看啊……”

正嘟囔着,那个头上插着一枝花、穿着大红丝绸衣服的女人走进店来。她进店来先不买东西,东张西望的,带着一副侦探的表情,等见到穿短衫、站在店门口阴影处的时穿,她眼前一亮,别有意味的笑了。

“难道这里的是一位不正经女人,怎么笑得如此鬼祟?”时穿心中想。

豆腐西施热情地招呼这位中年妇女:“顾二嫂,你稍等,忙完了手头这位客官,我马上给你打豆腐。”

顾二娘笑着回答:“今儿我来两块‘小宰羊’——两块。”

相传豆腐制作技术是汉代淮南王刘安始创的。但他只是记录者,并不是发明人。这位图谋皇权的淮南王为了增加名气,曾招集大批方士,改进了当时许多民间技术,并将这些技术整理成册,这就是《鸿烈》(后称该书为《淮南鸿烈》或《淮南子》)。

刘安的门客整理了农民制豆腐的方法,改用石膏或盐卤作凝结剂后,洁白细嫩的豆腐制作出来了。到了宋代,因当时民间有不吃肉的习俗,豆腐便成了代替肉类的蛋白质。当时的人们将豆腐呼为“小宰羊”,认为豆腐的白嫩与营养价值可与羊肉相提并论。

宋代豆腐作坊在各地琳琅满目。当时的豆腐有南豆腐、北豆腐、老豆腐、嫩豆腐、板豆腐、圆豆腐、水豆腐、冻豆腐、包子豆腐等种类,还有豆腐鲜货制品,包括豆腐干、豆腐皮、豆腐脑等;豆腐的发酵制品则有臭豆腐、乳腐、长毛豆腐等。而宋人笔记中记录的豆腐名产有:安徽的八公山豆腐、湖北的黄州豆腐、福建的上杭豆腐、河北真定府的豆腐脑、广西桂林腐竹、浙江绍兴腐乳等。

豆腐西施边跟顾二娘寒暄,边快手快脚递给对方割好的豆腐:“二娘,你家小七娘今天又要吃豆腐羹么,最近她又学了什么点茶的手段?”

顾二娘悄悄一指时穿的背影:“我刚听说你又嫁了,是这个汉子吗?”

豆腐西施顿时满脸通红,稍停,她泼辣的问:“哪个在胡说?”

顾二娘笑得很开心:“贺五刚才路过我门口,说你屋里多了一个穿内衣的汉子,那汉子一句话不会说,还带了一大一小两个拖油瓶的女娘……三娘,我说你嫁谁不好,即便一嫁再嫁,最后也不能找一个哑巴啊,还是个拖油瓶的哑巴?你说你要模样有模样,要产业有产业……”

第二十八章 占着茅坑不拉屎

“谁是哑巴,谁?”时穿不客气的插话。

他这一插话,豆腐西施更加羞得手足无措,她急着上前推时穿:“看看你都对我做了什么?你还站这儿干什么,快回屋里去。”

时穿与豆腐西施前后答话,似乎都忘了把主要问题给解释清楚,如今豆腐西施对时穿又推又搡,说话的口气语气说像责骂,还不如说像撒娇。顾二娘马上展现出一付“我明白了”的表情,等时穿被推走后,她望着时穿的背影,若有所思的评价:“虽然看上去有点傻,但长得白白净净的,一看就是不常晒日头,经常坐书房苦读的那种……书生。

嗯,也应该是那种人,李三娘你嫁了七次,哪次不是有身份的人,选的汉子不是城里的吏员就是寓公……李三娘,回头把你这汉子我也用一用,我家小七新近学了几个点茶手段,让你家汉子品一品,如果能顺手做出几篇酸文来,我定要重重酬谢。”

宋代把所谓顺口溜、打油诗,统称为酸文。

李三娘跺脚:“他不是我汉子……我跟你说不清楚,回头你去问蒙都头。”

顾二娘带着长者的宽厚回答:“说不清楚就别说……啊,这事儿连蒙都头都知道了?我就说嘛,蒙都头那个胆小鬼,站着茅坑不拉屎,老说打算娶你,只见楼梯响,不见人下来,弄得一县的男子都望着你干流口水。”

刚才买了豆腐的客人还没走,很八卦的在一旁笑了起来,插嘴说:“顾二嫂误了,豆腐西施独门独院,若不是蒙都头帮衬,县里的无赖子早就拆了豆腐西施的门板,所以,别说蒙都头占着茅坑不拉屎,焉知不是李三娘占着蒙都头那座茅坑。”

豆腐西施欲辩无力,恨自己的嘴平时很流利,都能把死人说或活人说死,偏这个时候她不知该从哪儿说起……幸好幸好,黄娥恰如其分的醒了,她手里捏着时穿的外衣,惊慌的喊:“哥哥,哥哥——你去哪了?”

等看到满屋子的客人,黄娥立刻恢复了清醒,她一派大家闺秀的姿势,静静地坐了起来,温婉的用手指梳弄着头发,很有气度的询问:“李家三姐,我哥哥去了哪里?”

市井小民哪里见过这种典型的大家气度,店中的闲杂人等被这气度镇的说不出话来,顾二娘眼睛发亮,她望了望豆腐西施:“她称呼你李家三娘?”

豆腐西施读懂了顾二娘两眼发亮的原因,她警告性的瞪了后者一眼:“当然了。”

顾二娘喃喃:“原来他真不是你汉子,原来——他的外衣在这位小娘子手里。”

豆腐西施回了黄娥一个礼,学着对方的口吻回答说:“时家大郎出去了,现在大约是在后院。”

黄娥举步要走,发觉自己的衣襟被人扯住,她回头一看,环娘还在床上瞪大眼睛望着她,她静静躺着,但手上紧紧抓着黄娥衣襟不放手。

黄娥摸摸环娘的小脸,轻声招呼后者起床。两姐妹收拾一下床铺,并排站在地上冲豆腐西施福了一礼,再叉手不离方寸向顾二娘打招呼,并礼貌的宣布:“我两姐妹准备更衣,失礼了,请准许我等告辞。”

两人款款的离去,准备上厕所。

环娘小脸憋得通红,但她依旧迈着小碎步,跟着黄娥有礼貌的走出店铺……这两女孩显示出来的教养,让顾二娘两眼发亮,等这女孩一出门,顾二娘一把抓住豆腐西施的手,着急的问:“你跟这两女孩什么关系?”

豆腐西施叹了口气:“这事……一句话两句话说不清楚,总之,都是苦命的孩子。”

“苦命,太好了,我不管了,既然她们住在你家里,这事就拜托你了,苦命之人一定缺钱,你跟她说,我付钱,待遇优厚。”

“那个大的,听说是官宦人家女娘……”

“官宦人家,更好——我就喜欢官宦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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