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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宋(176)

此时,两人已经走进时穿的院中,仆人过来引领二位前往餐厅,时穿边走边回答施衙内的话——这番话正是被褚素珍打断的话:“太好了,今后你只管捕捞,我来替你加工。这次四乡动乱,我顺便雇用了二百多名流民做庄丁,准备修建一座占地六十亩的大作坊,消化这些人手。

说到这儿,我想起来了,四乡刚刚平静,知州大人忙着储备粮食与炭薪,那些鲸鱼肉你也别浪费了,赶紧腌制一下,送到此处储存起来。这次动乱爆发在夏收时间,祸及七个州,今年粮食歉收已成定局,必须储备一些食物准备过冬。”

施衙内摸着下巴,踏入餐厅,饭菜的香味引动他的食欲,衙内坐在饭桌上若有所思的说:“好啊好啊,大郎,照你这么说,我运几船粮食过来,是不是能少少的赚一笔?”

时穿摇头:“鄙视你,你还是官宦子弟呐真到缺粮的时候,你敢把粮食卖高价,那么名声都臭了。一旦到了那个地步,一旦官府急了眼,扣下你的粮食,要求低价卖出,你不愿意就是一个‘囤积居奇’,杀了你御史都要喊好——所以啊,做生意也罢经商也罢,自古以来,卖什么货物都不能卖粮食。

你还是赶紧给我把鲸肉运来吧。粮食运一船来,不要卖,你我二人悄悄储存起来,用于备荒。”

施衙内拿起了筷子,东张西望的瞪着眼睛:“酒呢,我到这个宅子吃饭,怎能无酒……你刚才说的对,我想通了,知州大人不是要捐助吗,我运上几百石米,到时候捐给知州大人一百石,也能落个好。”

施衙内这顿饭吃得很开心,他刚刚接手姐夫的一切,如今那些店铺交接顺利,而父亲指派给自己的第一个任务也完成得很好,那位家族派来争权的庶弟二十一郎,也被他用护送书画的名义打发回去。等那位弟弟再回来,施衙内已经能彻底整顿好海州城的施氏产业,想争权都争无可争了。

而与此同时,他暗恋的女友褚素珍也有惊无险,这次他来到乡间,等于把褚姑娘身边的追求者全都挤开了……种种收获让施衙内放开心怀,这顿饭吃的异常开心,也吃得大醉。

深夜,时穿命令庄丁把沉睡的施衙内抬入客房,又举着火把巡视一遍岗哨,等他返回自己院落的时候,仆人们已经睡下,时穿想了想,举着火把来到蒸馏釜所在的房间。

酿酒季节已经过去,这座锅炉房已经停止使用,大门上的铜锁落满了灰尘,时穿轻轻的开了锁,推开门,暗夜中,门轴发出的咯吱声异常刺耳……

第一百八十二章 改变时代的力量

房内擦拭的很干净,时穿用火把照着,回身掩上门,想了想,他把大铜锁挂在里间,将屋门反锁上,而后举着火把来到地道。

穿过了地道,进入地下室,时穿推开了井口的石头,井水离此处洞眼并不远,水光荡漾着,空中的月亮反映在水中,仿佛一伸手就能捞起。

这口井离崔小清后院的小亭并不远,透过井口还能听到隐隐的声音,大约时穿等人走后,那几位姑娘并没安歇,风中飘来的话音隐隐约约,似乎她们正取笑着褚素珍,并称赞着施衙内的痴情。

可是,一片痴情有什么用——时穿黯然的将石块推上去,重新封堵住洞口,而后,他点燃了地下室的灯。

地窟内依旧是按照地上建筑格局建设的,他来的地方大约是闺房,打开一只楠木箱,箱中泛起一片金光,一枚枚巧克力板一样的金块整齐的码放着——海公子将他的财产都铸成金铤银铤,储存在木箱当中。但因为金铤、银铤体积过小,所以海公子铸造的形状不完全是宋代款式,它们更像一块块巧克力块。每一块金铤边都是深深的沟槽,掰下一块,正好是十两的金铤。

时穿将金铤银铤各自取出一块,回到地下建筑的厨房位置——此处装修的像厨房,但实际上是个工作间,里面摆放着海公子花几年时间制作出来的人力冲床、镗床等机械。这些机器全靠人力驱动,也唯有类似海公子与时穿这样的怪物,才能使用得了。

车床上抹着一层厚厚的蜡,时穿手抚摸着那些机器,发觉它们都很新,有些机器甚至根本没有使用过的痕迹,刀具模具上一点没有擦痕。

这是一套改变这个时代的机器,拥有它们,几乎拥有了改变时代的力量,但为什么海公子却不愿意使用它?

换个角度考虑,这些东西,或者说这些东西具备的科技力量,真能改变这个时代?

也许,这就是海公子不敢轻易使用它们的原因。

时穿放下手中的金块银块,慢悠悠的在厨房里转着,他一个接一个点燃蜡烛,最终,整个房间里足足点了三百余支蜡烛,他一边专注的点燃烛火,一边自嘲的说:“一个人创造了,却不敢使用,后继者只敢拿来制作女人的首饰——这不知是不是一种玩笑?”

无人回答!

……

天亮时分,施衙内醒了,他感觉今日自己神清气爽,仰望窗外,也是一个艳阳天,等仆人伺候着洗漱完毕,施衙内随口问:“大郎在哪里?”

仆人恭敬的回答:“东主正在马房洗刷战马。”

施衙内是个散漫的人,看看天色还早,这时间不方便前往崔园拜访褚素珍,他吆喝一声:“带上早饭,爷去马房吃。”

啃着一块肉饼的施衙内走进马房的时候,时穿正用刷子刷着战马,马厩中三匹战马油光水滑,精神旺盛,时不时舒服地喷喷马鼻,衙内称赞一声:“好马,膘肥体壮的。”

时穿低着头,抓起马尾,用刷子梳理着尾巴上的毛,衙内继续补充:“这两匹马我认识,当初也是我姐夫花大力气弄来,可惜,到手之后无处驰骋,只能日日看着它们老死在马厩里,俗话说好马配壮士,你比我姐夫胆子大、性子烈,这几匹马唯有到了你手里才算得其所欲,可惜呀,他们的年龄有点大了。”

时穿丢下了马刷子,那位印度马厩总管赶紧上前接手,继续洗刷马身。其余的仆人的拿过清水让时穿洗手,时穿边洗手边感慨:“一两匹好马能改变什么?哈哈,你姐夫闲置不用的东西,岂止是一两匹战马?”

这一提醒,衙内想起来了,他赶紧命令随从过去取自家带来的图纸,在等待图纸期间,不停的有人进来询问当日的工作安排,时穿流水般安排下去,不一会,施衙内的随从夹着一个纸筒赶回来。

纸筒里卷着几张图纸,时穿粗粗一看,拍手说:“巧了,这是一个风车设计图,你姐夫打算把这个风车设计在盐池上,而后利用风车为动力,逐步提高盐卤的水位……有了这份图纸,你父亲在通州水军便能大发展了。”

施衙内一惊,这样的话能当众说吗?此处人来人往的……他看了看忙碌的印度仆人,小心的问时穿:“这些人……”

时穿不以为然的摆摆手:“你姐夫从不曾教给他们汉语。”

施衙内点点头,建议说:“保险起见,咱们还是找个僻静点的地方说吧。”

时穿招手:“随我来,崔姑娘刚好给我在村边圈了六十亩地,打算与我合资办作坊,今天那里正好要打桩子立地基,我们一起过去看看。”

正说着,印度仆人抱过马料,炒熟的谷子散发着扑鼻的香气,几位印度仆人还往桶里打了鸡蛋,拌上稻谷……衙内看着仆人们喂马,站在旁边感慨:“这都什么马啊?吃的比佃户都好这样的马养多了,家里该是什么样的富裕,才能养得起啊!”

马厩内四匹马,年龄各不相同,来源也各不相同。其中一匹战马是时穿当了大将后,从海州码头上购买的公马,三匹母马都来自海公子的赠送,一匹的品种大约是顿河马——也就是汗血宝马;另一匹大约是阿拉伯马与秦川马的杂交后代。此外还有一匹纯种的阿拉伯母马——却没有配对的纯种公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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