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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时明月(823)

风花雪月舍得、美酒美食舍得,再进一步,他会成为皇宋第一权相,他依旧舍得。我不如他,臣之病在于不舍,但臣鄙视他,美酒佳肴在前不动心;高官厚禄在前不变色,每日的心思都在营营造造,琢磨一些学问,生活了无兴趣。臣之字帖当流传百世,万古遗芳,赵离人琢磨出来的那些学问,谁知道能流传多久。也许过不了多久,那些学问像他自己说的——过时了。”

米芾说的是赵兴对上古某些学问的否定,广南新学的兴起,使得宋人原来就开始的审视古学的风气越来越汹涌,许多上古时代的学问,在他们看来已经是错误了,新的学问将其完全否定。在这股思潮下,赵兴所说的“与时俱进”,起了推波助澜的左右,宋人现在都真切的认识到,知识这个东西必须配合生产力,才能符合实际……然而,他们不知道,上古的好多学问都是经验主义的总结,它符合青铜器时代的大环境,但赵兴总结出的学问是一种体系,它不是经验的结果,而是科学。

这种学问至少在一千年之内不会过时。

广州城,詹范与周文之欣赏完一丈青的舞蹈,也顺便让秋日表演了一番歌舞,等到酒喝的半醺,两人趁醉探问赵兴来的目的:“太尉,要说乡老会,我两广最早建立,而且最为完善。如今各地乡老以村寨为单位,遍布两广地区,大理地区则以土司为单位,设立乡老议政体系。太尉大人这次巡视南洋事务局,真的是来查看两广乡老会的吗?”

赵兴一挥手,侍女们如潮水般退下,大厅里只剩下陪侍赵兴的一丈青与秋日:“我是来放权的……说的直白一点,两广地区天高皇帝远,动一动兵马,四五个月后朝廷才能知道,这就是极大的便利。

你们也知道,朝廷现在对我限制越来越严,我的兵马局促在两浙路,每次动兵,言官们总是大声叫嚷,而广州不存在这现象。你们动兵,等朝廷大员知道后,已经时过境迁了。

然而,现在南洋局势并不如西湖水一样平静无波,我们需要在南洋保持武力威慑,在西洋、在阿拉伯则需要不断的施加压力,让他们感受到我们大炮的存在。这些就需要两广来做。

我向来以为:谁耕耘,谁收获,天经地义。所以我这次准备给你们放权,两广之地人口已经达到一千万了,这样的人口,再加上你们背后我南洋事务局的支持,还有你们手中的先进武器,相信以两广之地经营南洋,应该做得到——谁耕耘,谁收获。两广耕作南洋,收获是两广的,别说我偏心眼,把好处全留给两广,这是耕作者该得的酬劳。

去吧,两广有力量就组织船队直临南洋,这里本来就是一个移民省份,外地迁来的厢军比你们原来两广的土著还要多,再让他们迁移一下,也不为过……

两广有力量,哪怕吞下整个南洋,我也不反对。没有力量,你们自己吃不下,不是还有钱么。你们可以雇人,从天下各处雇人,我要求你们尽快把南洋吃下,而后牢牢的站稳脚跟……”

赵兴正在交代,一名军官匆匆赶进来,低低的说:“有紧急情况,渤海国有消息。”

广州这里天高皇帝远,赵兴也无所顾忌,他漫不经心的招呼:“帅范那里有消息?报上来!”

随从递过一份信函,这份信函上贴着三根鸡毛,表示“非常急报”。赵兴不在意的拆开信函,才扫了一眼,立刻大惊失色,脱口而出:“什么,金人竟然有了火炮!”

赵兴不知道,在原本的历史上,金人甚至比宋人更先将火炮技术运用在战场。

真实的历史上,与北宋军对抗的辽军和西夏军不善攻城,他们除了能击破一些兵力少,守备弱的小城寨外,对守备较强的城市,往往是无能为力的。比如杨延昭守威虏军,虽“城小无备”,因为用心防御,也终于使辽军溃退(《宋史》卷272《杨延昭传》)。

金军不同于辽军和西夏军,能举行猛烈的攻城战。宋人曾记述“金人野战,长于用骑”;“金人攻城,长于用炮”。当时,金军的攻城器械包括火梯、云梯、对楼、偏桥、鹅车、洞屋等等,但最厉害的还是石炮。第二次攻击开封时,“城下列炮座二百余所”,“飞石如雨击”,“又用火炮燔楼橹”(《会编》卷66,卷68)。

由此可知,现代人所知道的历史是经过刻意篡改与修饰的。真实的历史上,在北宋末期不是靠简陋武器战胜宋军的,他们当时已学会了使用火药兵器。到南宋中期,金朝的火药兵器更加发展了,如宋宁宗时金人攻打蕲州,还使用铁火炮,“每一炮继以铁火炮,其声如霹雳”(《辛巳泣蕲录》)。

金人究竟怎样将火药技术从大宋偷去,而后将之运用到战场的,这是一个历史未解之谜,现代人猜测,可能是喜欢鼓捣炼丹术的汉人道士,将火炮技术传给了金人;更或许是金人吞并渤海国后,当地汉人道士将这一秘密献给金人邀宠。

也就是说,在真实的历史上,宋金战争到了末期,金人在武器上已经不落下风,甚至还占有部分优势,而大宋当时局限于党争,新党成员反对一切不符合自己党派的东西,甚至包括不属于自己党派的火药技术。这使得宋人虽然最先将火器运用到战争,但随后却没有发展创新。

可这些赵兴并不知道,他惊愕了半晌,实在想不出火炮技术究竟是怎样泄露的。在他想来,自己将这项技术控制的够严密的,怎么先是欧洲人,再是金人,都先后得到了火药技术——

他忘了,他的火药技术是从西域得到的,是敦煌附近的乡民黄大、黄二兄弟,在主持他的火药研发。

另外,中国使用火药的历史可以追溯到晋代,距宋代已经有六七百年了。五六百年的时间,足以让任何有心人获知这一秘密——不,它甚至不是秘密,五六百年的时间,足以让火药技术传的人所共知,简直像家中做饭必须放盐一样普及,以至于到了宋代,一个道士不会摆弄火药,出门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赵兴在担心:金人会了火药,那么西夏人呢?辽人呢?他们还会用多久时间学会火药技术?

他们是否会和真实的历史上一样,在火药技术上受到了宋金双方面的封锁,使得他们直到亡国,仍未有掌握这项技术。

历史已经改变了,大宋现在换装武器,并没有隐瞒辽人与西夏人,新换装的火枪兵在京城耀武扬威,大宋皇帝恨不能让这支军队每天进行表演,在火器巨大的威力下,可以想象那两国的驻京使节该怎样向国内渲染这种武器的威力,而后又怎样不遗余力的打探这种武器的秘密。

赵兴想了一会儿,慢慢的坐下来。

他一个人不可能改变整个世界,朝堂大臣们传统上没有保密意识,这么多年来,他霸住火药配方不外传,不知惹了多少非议,也幸亏他是大臣,是地方跋扈的大军阀,否则的话,朝廷会像征用奴隶匠户一样将他名下的火器匠师征调进入军器监,而后再由军器监大臣不经意间将火器配方泄露给辽人西夏人。

不过,如果单凭比拼生产力的话,辽国与西夏即使获得火器配方,以他们低下的生产力,拼不过宋人。毕竟历史改变了,整个南洋事务局已经在赵兴的刺激下,开足马力寻求创新,而大宋两百年来雄厚的基础,不是草原上崇尚破坏与抢劫的民族所能比拟的。

或许,正常的历史上,玩惯了烟花表演的宋军一见对方的火器比自己威力大,从而惊慌失措,以至于全军覆没,进而亡国。但这种历史不会存在了,至少赵兴麾下的士兵已经见识过火炮的威力,而他使用的火炮,至少在四五百年的时间里无可超越。

想通了这些,赵兴缓缓的坐下,将布告递给詹范与周文之,淡淡的说:“帅督师正在渤海,没错,渤海国是我们一手炮制的,渤海国动乱也是我们一手操作的。帅子连现在还在渤海,他传来报告,说是向北试探了一下金人的力量,发现金人已经学会使用了火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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