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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魔人生(184)

“不是跟踪者”,舒畅已经下了判断。这家骑射学校存在很久了,所以他们不可能专门为这事提前数百年建一所学校。

对面这人的体质也是个普通人,年轻,血气方刚,充满冲动。

据说,控制人冲动的内分泌腺体,到二十二岁才能发育,而后女性发育的快点,甚至可以在短短几个月内完成发育,而男性却将这一发育过程拖长到三十岁。所以年轻人没有控制冲动的能力,这是出于他们自身的基因构造,而男性,要到三十岁才能学会深思熟虑,选择性的处理日常事务。

眼前这个男人,显然是属于发育不充分的那类人,他脸上充满了青春的浓度,一点不在意舒畅的冰冷气息,毫无顾忌的对他的女伴展开明显的追求。

鲍尔洋洋得意,他不时自赞两句:“是呀是呀,我目前的骑射水平已经超过可我父亲巅峰时期,在我们这附近,没人敢在我面前提骑射这个词,先生,你不打算试试吗?这是项有益身心的活动啊。”

舒畅取下嘴上叼的雪茄,扫了一眼远去正向游客做表演的老校长,用一种懒散的口气,慢条斯理的说:“你说你的骑射水平已经超越了你父亲巅峰时刻?……啊啊,我刚才看,你父亲很精通表演,但他似乎对骑射不很在行……超越,很好很好。”

“终于起火了”,凯瑟琳双掌暗合,心里在感谢上帝。那位保加利亚小伙起初还没有听懂舒畅话里的讽刺意味,此时他父亲正在向游客表演,他的双腿高难度的分开,两腿分别站在两匹马上,战马平稳的以缓步前进,老者站在马上,英姿勃发的弯弓搭箭,蹦的一声将箭射向天空。

“这样也能‘射’?”舒畅懒洋洋的说。这本来应该是一个惊叹句,但用懒洋洋的调门一说,听起来这话有点猥琐,似乎另有含义。

“你说他射的不好?”保加利亚小伙愤怒了。

没容对方发作,舒畅已漫不经心的牵起凯瑟琳的手,彬彬有礼的鞠躬:“谢谢你的款待,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办……还有很多的路要走,再见。”

刚才老者的那一手彻底打消了舒畅的疑虑。站在两匹马上进行射箭,虽然实用性不高,但这绝对是个技术活。需要自身强练平衡感,以及对马术的精通,还有长期以来的精心顺马。一个普通人能做到这点,他已经没有时间与精力去搞秘密活动了。

所以,结论是:约会地点选在此地,仅仅是因为这间学校很醒目,便于游客寻找,他不应该再有其他可疑。

打消疑虑的舒畅再没心思浪费时间,他拉着凯瑟琳登上了门口的马车。保加利亚小伙虽然有点怒气,有点恋恋不舍,但作为旅游学校的接待,他总算还记得不要与客人发生冲突,所以只能目送着舒畅嚣张的离去。

“很精彩,绝妙,真不知道校长还有什么本领没拿出来,这比看一场歌剧更有趣,不是吗?”凯瑟琳在车中有点遗憾地说。她的遗憾不知道来自于没能挑起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还是没看上老校长的后续表演。

马车粼粼,车中舒畅没有说话,只是无精打采的点点头。

这是辆十八世纪的马车,是保加利亚专门为招揽游客而特制的旅游马车,中国游客将之称为“马的(di)”,它像的士一样可以上公路招揽游客,但也须向的士一样遵守红绿灯等交通规则。

凯瑟琳为老校长的技艺而惊叹,但在舒畅记忆里,还有比这个技艺更好的马术表演,他恰好来自于另一家骑射学校——匈牙利的骑射学校。在那间骑射学校里,学员可疑脚踩两匹马,成纵队行进,并在行进中完成骑射。

而在保加利亚,还有一所全球知名的“勇士学校”也教授骑射,骑射技术不比校长差多少。那间勇士学校学员大多穿上古代勇士的盔甲和战服,跟随教官学习骑马、射箭和野外生存等技能。而站在马上射击,行为类似于马戏,在实际的战斗中并不实用。

凯瑟琳感叹了半天,这才想起舒畅刚才的“借口”:“那个人真是接头人吗?他有什么话要交代?”

“他提到一个名字——卡尔索斯基,我恰好知道这个人,这是名军火大亨。他什么都敢买,我船上恰好还有几件他的商品,我们要去检查。很奇怪!”

舒畅最后一句“很奇怪”,是在感慨一向独来独往的阿萨迈人,居然与一群普通人打起交道,而他们所谓的劫夺行动,竟然想通过一群普通人来完成。难道,这次他们真打算遵循卡玛利拉盟约来行事?

不过,凯瑟琳显然不知道舒畅为何而纳闷,她想到其他方面:“军火商?我父亲研究的是药,而不是军火,我们怎么会与军火商发生联系,不,你的行为太古怪了,我只是想救出我的父亲,他要我寻求帮助,但我绝不认为,他会寻求一群军火商帮助。”

“你弄错了”,舒畅平静的回答:“这不是在寻求帮助,这是消除障碍。我们必须接受他的‘帮助’,否则,他们会全力阻止我们的行动,你想我怎么办,把这群军火商全杀了?”

“用你的手术刀吗?”

“总不能用骑射吧?”舒畅开个玩笑。

“你是个爱记仇的小男人”,凯瑟琳很不满:“耶塞姆至少有一点说对了,亏我还替你辩护……你瞧,我不过是跟你在骑射上有点争论,你却把它记得这么久,嗯嗯,是谁提议来这所学校的?”

跟舒畅斗嘴是件得不偿失的事,因为这个死占便宜的人有理便控制了交谈节奏,无理的时候他便把对方的话当作过眼云烟,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嗯,就是人们顶贴时常用的那句话——“漂过”。

凯瑟琳的话纯粹是漂过,马车在一路飘荡中会到了码头。迪伦迎接时,殷勤而周到,等凯瑟琳登上舷梯,他对落在后面的舒畅通报:“游艇已加足了淡水,做好了启航准备,船长让我告诉你,他随时可以起锚。”

顿了顿,他又补充说:“我们接到了一封奇怪的信函,它没有署名,也不知道它想送达谁……游客们都离船了,马立克与图拉姆都说这封信函不是送给他们的。难道是凯瑟琳小姐的?”

“信函上写什么?”

“讨论一些化妆品,介绍保加利亚的玫瑰精油……不是广告函,信里的口气好像对收信人很熟悉。”

“粉红色的信笺?”舒畅已经明白了这封信来自何人。

粉红色的、类似玫瑰精油的显影药水涂在粉红色的信纸背后,整张纸粉的亮透,不一会,一行黑色的手写体文字出现在信纸背后,这是古老的花式拉丁字体,古罗马时期,直至维多利亚时代末期,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贵族们,总喜欢用这样繁复的花纹体来书写信函。但现在,再这个打字机时代,已经没有人练习这种字体了。

这倒是个喜好古老的怪军火商,不过,他买的商品里面倒没体现他的怪癖,那些武器一点不古老,它要多先进有多先进。

一个专门贩售杀戮机器的商人,却喜欢这种古老而落后于时代的手写方式,到让舒畅有点好笑。

这种见面、约会用密函的方式之所以被时代淘汰,那是因为它太容易泄密,这世界密写药水就那么多,人们甚至不必麻烦去开发什么显影药水,只需要这样纸送到痕迹检验仪下,连书写时留在纸上的汗液都可以检测出来,当然,还有他的指纹。

所以,在这个科技时代,用手写的方式传输密信,比掩耳盗铃还糟糕,比此地无银三百两还愚蠢。

不过,这种手段至今依然为被淘汰,那是因为它多少有点用。现代人每天收到大量广告函,这些信件数量之大,挨个对它进行检验,几乎是不可能的任务。只要与对方预先约定,而接头人又未引起有关方面注意,那么夹杂在大量广告函中的密信反而比电话更适合说一些敏感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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