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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653)

燕国是齐国属国,燕悼公是得到齐国承认才得以登位的,但现在燕悼公却毫不掩饰地靠向了晋国,对此,齐人能有什么办法?!即便是晏婴在此,也无可奈何啊!这或许就是“强者占有一切,强者剥夺一切,强者恒强”的原理吧!

齐国被晋人压得喘不过起来,身为“野人(指偏僻地方居住的人)”的燕悼公想发奋学习,有晋国的榜样在哪里,他会学习衰落的齐国吗?国弱喝着酒,突然又想到刚才人人推崇管仲,怎么管仲的国度,现在却要无可奈何的失去自己最悠久的属国?齐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它逐渐衰落?

齐国的衰落是什么时候开始,赵武子一直说阶层固化是强大走向衰败的根本,但齐国阶层固化的并不厉害,四大家族之外的晏婴能够当执政,就是其中一例,但为什么齐国衰落的趋势,人人都能看得到?!

商业社会极度追求公平,公平交易,公平发展。齐国重商,虽然没有契约精神,但总的来说,齐国的社会还是崇尚公正的,虽然齐国的公正只是部分公正,是权势者内部的公正。国弱喝着闷酒,将赵武说的话反复思索,总是想不出原因。难道是商业社会天生的软弱性?错!商业社会对外的掠夺从来就是血淋淋的,如果有百分之二百的利润,商人们从来不惜举起刀剑。

敬畏民众!刚才赵武说必须敬畏民众,从敬畏民众的管仲开始,齐国之后做到了这点吗? 没有!齐国的商业是发达了,有限的资源都掌握在权势者手中,国强民不富,国家发展的红利并没有被百姓享受到,所以百姓对“国强”并没有自觉性,他们依旧是蚁民、屁民,以及“不准明白真相的老百姓”,所以国家强弱的真相,他们不感兴趣。

所以齐军虚弱,即使是“齐国第一勇士”面临生死存亡的关头,他首先想到的是保住既得利益,如果投降能实现这一目标,那么就投降,然后等待国君开恩,用什么东西交换自己。所以,国君的宠爱是最重要的,屁民、蚁民没有决定权,不值得敬畏,他们仿佛如屁。

醉意朦胧中,国弱想通了,但他却无法改变。他以为齐国阶层没有固化,但其实,有限的利益都被固定的阶层,以及固定的人群所预定,晏婴作为特例,在统计学上是忽略不计的。国弱想明白了,但他却无能为力,只能一杯杯喝闷酒。

稍倾,主菜上来了。这会儿,受过培训的宋姬口齿伶俐地交代着主菜选料……这介绍词比照全聚德烤鸭店的忽悠词。在这个春秋语言平乏的时代,这段介绍词含有大段崭新词汇,比如脆皮、酱汁,薄饼,等等,听得诸侯们一个个目眩神迷,口水横流。

楚灵公刚才听了赵武的话,他只听了前半段,前半段讲奢侈不是罪,讲晋国的美食是现阶段人生享受的顶点,所以楚灵公吃的很精力集中,一边吃一边与身边的大臣评价菜肴的味道。只听旁边的燕悼公又像一个好奇宝宝一样开口询问:“元帅,我记得齐国晏子曾说,橘生淮南则为橘,橘生淮北则为枳,地域不同,植物生长各不相同,我们现在所吃的美味,也能在燕国生长吗?”

楚灵公侧耳倾听,只听赵武回答:“地域不同,植物生长各不相同,这话是对的,但橘生淮南则为橘,楠生淮北仍是橘,枳与橘根本是不同的生物。我这么说,是因为我已经把橘在淮北栽培成功了,而且我还栽培成功了茶与柘。这说明地域不是生物生长的限制,或许温度与气候是植物生长限制吧!

此前我曾培育过棉花,就发觉这问题。棉花长得好,关键在棉桃结桃,以及开花的时候不能下雨,否则棉桃极容易脱落与腐败。另外,棉花生长需要气候干燥,按这个要求,代国许多地方能够满足,相反,我晋国大多数地方多雨湿润,不适宜生长棉花。以此类推,也许每种植物都有自己的生长条件吧……”

燕悼公一点都不忌讳,马上说:“我燕国寒冷,实话说,去年冬天时,我曾想乘雪攻击你赵武,但最后士兵因寒冷减员严重,不得不放弃。但那个冬天,晋人却没闲着,这让我克分认识到植物的作用……元帅,夷狄之人比我们耐受寒冷,我燕国要想驯服夷狄,恐怕需要大量的寒衣,这棉花如果不能在燕地生长……”

“燕国没有棉花,还有羽毛……”赵武悄悄一指披着羽毛的楚灵公:“其实,羽绒的保暖性要超过棉花。”说完,赵武再一指面前的烤鸭,提醒:“那东西是眼前美食的副产品。”

燕悼公拱手:“受教了”。

此时,楚灵公依旧在有滋有味地品尝着烤鸭,完全没注意这里的交谈。赵武扫了一眼后者,叹了口气:同样是文化落后国家,楚灵公自大而浅薄,燕悼公什么都好奇,什么都想学习,作为一个齐国属国的燕国,最后能成为战国七雄之一,果然不简单。与之相对的是,老大南方霸主,只想吃老本。

此后几天,赵武摆上桌的全是赵氏培养的新式菜肴:茄子、辣子、西红柿、豆角、花生……琳琅满目,让列国诸侯叹为观止,他们纷纷准备购买相应的种子,打算回国后栽培、种植……以改善自己与百姓生活。

当然,诸侯的购买行为,最快乐的是宋国。左师向戎乐呵呵捧着最近的税收薄,与执政子罕说:“执政你看,我早就说过招待列国联军不亏吧!瞧,真是财源广进啊!是十万大军人吃马嚼,光是晋人购买的粮草,就让我们赚了很大一笔。喏!这里还有列国君主购买的丝绸,还有赵氏魏氏商队向我们缴纳的市易税……”

春秋时代没有“旅游经济”的概念,现在子罕隐约抓住点灵感,他翻看着税收薄,频频点头:“粮食储备的还是有点不足,让商人们赶紧去附近进货,诸侯还要在这里待几天。另外,回程的时候他们也要路过宋国……让商人们去郑国进购粮食,去周地以及虎牢城采购丝绸布帛,去陈蔡之地购买当地工艺品,赶得快的话,诸侯们还不会走,即使慢的话,也能赶得上诸侯回程。”

向戎马上提醒:“我在东市溜达,听魏氏商人说,需要大量进购冬季防寒衣物,他们估计联军回程的时候,可能已进入冬季了,正需要大量寒衣。”

子罕断然说:,“把这个消息也告诉我们的商人,联军需要的数量很大,让他们多多进货……不管三七二十一,现在的税收,大约抵偿招待费用后,还能稍稍盈余,如果再赚上一笔,我们宋国两三年不用愁了。”

向戎高兴地附和:“我听元帅说了,宋国这次招待联军后,大约三年不用交纳征税。元帅准备在会后宣布这点,这三年我们不用纳征,又收入这么大一笔税,真是快乐啊!”

子罕猛然想起:“蔡国,我们新占领蔡国的土地,当地人心仍未归附,这次不妨多多采购蔡国的农产品,事后再减免一点蔡国的税赋,让蔡人也感受一下宋国的快乐。”稍停,子罕又感慨说:“三年不用纳征,元帅真是大方啊!”

向戎附和:“是呀!这几年元帅已经履行了当初的承诺,我们现在缴纳的征税,只相当于范匄时期的五分之一,听说明年还要减免,晋国人做霸主,竟然不再苛求征税了,真是奇迹啊!”

“到此为止了……”子罕回答:“这几年晋国减税的力度越来越小,我猜晋国不会再继续减税了。我们宋国这次能得到三年免税,大约是晋国最后一次优惠。下一任元帅上台后,能够维持现状已经很不错了。”

向戎一副悠然神往的姿态:“楚国处处与晋国比赛,在我看来,赵武子的招待已经算是美食的顶点了,楚国能做到什么程度,真令人期待?”

向戎的期待也是楚君的焦虑,随着晋军招待日期的结束,楚灵公显得越来越焦虑不安。子荡已经被他问急了,如今他又找上伯州犁:“太宰,你是中原人,说说,我们怎样能胜过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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