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秋小领主(650)

国弱悚然而惊,立刻拱手道歉:“国弱我早晨不知道晚上的事情,糊里糊涂过日子是我的常态,口不择言是我日常生活,今日席上冒犯君上,请一定原谅我的糊涂。”

燕悼公鼻子里哼一声:“齐不如晋,由此可见一斑。”

堂中,舞蹈者正在逐渐退场,楚灵公突然指着舞者打的旌夏,赞叹说:“好漂亮的羽毛啊!这是什么鸟身上的羽毛,我从未曾见过?”宋平公身子抖动半天,许久才像蚊子一样哼哼说:“绝种了,这鸟,早绝种了。”

下面的诸侯也都在抖动身子,伯州犁埋下头去,子荡茫然地看着自家国君。楚灵公好奇地问:“绝种的鸟,啊呀!我身上的羽衣如果添上这几种羽毛,一定更“叹为观止”,宋公,能借我几只羽毛吗?”

上席的赵武面不改色,他身后的魏舒已经把嘴抿得像一条缝:昔日范匄商借“旌夏”留下了“爱惜羽毛”这个成语,以至于晋国人现在见到宋人都不好意思打招呼,现在,楚灵公给范匄做伴了。而范匄贪婪的名声,那是春秋数一数二的。

子罕昂然而出,抢先回答:“神之所赐,先王之所遗,祖宗圣物,不敢轻易示人。楚君醉了,今日宴饮到此为止,怎样?”

不等楚君回答,赵武立刻起身,恭敬的侧立,拱手:“武是何等幸运,今日得以目睹《桑林》,这样美妙的音乐填饱了我的胃口,我正需要回去反刍一下,以便细细回味。恭谢宋国宴饮,告辞了。”

楚灵公手指着羽毛还没有放下来,宋平公不顾他的呼喊,脚底抹油一溜烟的跑了,等楚灵公把手放下来,他发现在场的只剩下他一位君主了,所有的国君争先恐后往门外挤,包括那位燕悼公。

楚灵公很纳闷:“他们都怎么了?”怎能指责自己的君主,伯州犁心中绝望地叹息一声,微笑着解释:“君上不打算如厕吗?桑林是个长剧,诸侯安坐席上倾听,喝了那么多的酒,又要顾及形态不敢起身,如今宴席散了,岂不要赶紧如厕。”

“原来是这样啊!”楚灵公恍然大悟:“教你这么一说……我憋不急了,赶紧,引导我如厕。”楚灵公一路急跑,子荡跟在后面,低低的跟伯州犁说:“虽然,这也是我首次参与中原聚会,但我看出来了,诸侯逃遁绝不是为了如厕,他们大多出去大笑。刚才,我们是否失态了。”

伯州犁眼一瞪,答:“这话我们能说吗?再说,楚与晋是相匹敌的国家,就是我们酒后失仪又怎样,他们还不是得出门发笑吗?没关系,只要他们当面不敢笑,我们装不知道。”

子荡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答:“这话说得有道理啊……过去我常自诩精通礼仪,今天才发现,我就是一个土豹子,中原礼仪繁琐的令人发指,可不是我们一天两天能教会寡君的,不如依从你的建议,只要他们当面不笑,我们就装不知道。”

伯州犁苦笑一声:“今日宴席上,随便一个礼节,渊源都有上千年,咱们楚国……罢罢罢,楚国有楚国的礼节,我们只管做去,让别人笑吧!只要我们保证强大的实力,就没人敢当面笑话 没准最后他们还要效仿我们,那我们楚国的礼节当作最新时尚。”

“哀子(伯州犁)说的好啊!”此时楚君已进入厕所,子荡与伯州犁站在茅坑边,子荡感慨:“现如今,许多晋国风俗成了列国风尚,比如清明(寒食节),另外,我们楚国的两手交握礼,列国不是也在仿效吗?我们何必关心列国的嘲讽,只管以本来面目,该做啥就做啥,只要我们强大,我们这种率性而为,也会成为列国风尚。”

“咦……”伯州犁没有回答子荡的话,他望着向这里走来的一位君主仔细打量。那位君主很怯场,他小心翼翼地左顾右盼,一付比楚人还要老土的模样,虽然他穿的是君主服饰,但左右没有随从,衣服也很寒促。他一路走来,仿佛拿不定主意,想找个人问问。

“鹰视狼顾!”伯州犁轻轻说:“这人,不是个简单人物。”

子荡瞥了一眼,不以为然:“我在新田见过,是赵武子从燕国带回来的,说是燕国新君。但他们并没有带多少车乘,少数几辆战车非常古旧,简直不能行驶。一路走来的时候,他自惭形愧,总跟在队尾,到了郑国遇上齐使国弱,这才回到队列。他们燕国本是齐国附庸,这次单列出来,成为独立国家参与缔约,我许可了。”

燕悼公走进两人,拱手:“这位是上国令尹吗?我们在新田城见过面,寡人不幸与同伴走失,能否请令尹指点一下,驿馆的路如何行走?”

“燕国嘛?”伯州犁眼前一亮:“似乎位于晋国北部,我听说晋国刚刚灭代,现在国土似乎跟燕国接触上了?燕国对此有何想法?”

茅坑里传来楚灵公的话:“门外的,递过厕筹来。”

燕悼公脸色顿时阴了下来。

第三百三十七章 绿色的楚国君主

奇耻大辱啊!奇耻大辱。让一位君主递厕筹(小竹片,古代当作手纸使用),直接拿一位国君当小竖(童仆)呼喊,楚君这也太夸张了吧!

子荡赶紧解释:“燕君,寡君其实……”

燕悼公一甩袖子,压根不听解释,阴着脸,一句话不说地绕开子荡,扬长而去。

子荡扭头质问伯州犁:“这么大的误会,你怎么不帮我解释一下?。

茅坑内,楚君咆哮了:“怎么回事?厕筹呐,怎么没有厕筹?”

伯州犁撩起袖子,撕下一块布来,示意子荡递过去,并解释:“没有用的,我等虽然立于茅厕边,但穿着打扮不是小竖,说君上是呼喊我们……这理由压根没人信啊!况且此人行事隐忍,君上这么大的侮辱,他都能一言不发离开,这样的人一旦做出了决定,什么样的言词都不能使他心志动摇。”

子荡想了想,楚君的茅坑里催得急,他先跑进去递上那块布,而后跑出来说:“无所谓了,燕国在地之北(国境最北端),我们楚国在地之南,中间隔着无数个国家,无论燕国国君如何郁闷,他也奈何不了我们楚国。”

伯州犁暗自鄙薄:没错,燕国奈何不了楚国,但它可以帮助晋国。原本我还想破坏晋国的北方战略缓冲区,这下子,燕国国君将不遗余力的帮助晋国了。

楚灵公一脸舒服的神情走出茅坑,叹息:“这样隆重的的大会,居然不许我们随从伺候,结果他们安排的仆从毫无眼色,瞧瞧,一散会都跑得没影了,太宰(伯州犁)你回头跟他们说说,让我们的仆从随身伺候吧!”

伯州犁躬身:“大王,这点小事无需跟他们说,今天情况特殊,因为表演的是《桑林》,这种王室音乐不是一般人能看到的,据说官位小了,观看这种乐舞会折寿。传闻,连昔日晋悼公也曾因此生病,故此宴席一开,仆从们便躲得远远。大王,今日在席上做招待的都是宋国公孙,但以后情况不是这样了,宋国不会再表演《桑林》,仆从们当然可以随身伺候,这一点无需请求宋国。”

哦!楚王明白了:“太宰,以后有宴会你跟在我身边,时刻提醒我那些中原礼节,我看到他们欣赏乐舞的时候,不约而同侧身而坐,感到很纳闷。若你能在我身边提醒,以后我不用看别人的动作行动了。咱楚国是大国,礼节上的事情该由咱们首先提倡。”

楚君的话让伯州犁乍喜还悲,他本来以为楚君知道自己行动失仪,但现在看来,楚君终究还是想表现一下。即然这样,那有些话就不该说了:“大王,《桑林》之乐典雅而神圣,诸侯们回避桑林舞者,是对舞者的尊重。至于大王吗?想不想侧身,全凭本心。”

“那不行,咱不能让中原人视我们为蛮夷,该遵守的礼仪我们还是要遵守的……刚才我听到你们在门外交谈,那位路过的小子是什么人?”“燕君而已!”子荡不以为然。

上一篇:弹痕 下一篇:妖魔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