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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629)

即然这样,不如让这两支军队一明一暗:让智盈全体动员,大张声势地前往宋国接管副帅的军队,而后命令这支军队分出一小部分来,继续南下,仿佛前去通知范鞅,但实际上,通知范鞅的人走另一条路。

让我们先说停留在宋国的军队吧!韩兵软弱,如果加上智氏的军队,或者可堪一战,就让智盈带领这支军队大摇大摆北上,做出一付参加会盟的样子,但他们走的路线却需要好好斟酌,比如他们可以带上宋国的军队,先去郑国,而后让郑国也出兵。如此一来,智盈带领的军队,在数量上便颇为可观,即使单独面对楚军,也能维持个相持不下的结果。

建议这支军队的协调工作由祈午接手,任命他为军佐,当先领命南下,先去新智,带上新智动员的军队去宋国,迎接副帅回国。楚人如果没注意宋国的军队,那就让副帅从楚人的军队旁擦过,让楚人知道宋地晋军换了统帅,不再软弱不堪。

而后,让智盈再摆出威胁的姿态,比如让这支军队沿着楚人行进的路线,与楚人相隔三日路程步步尾随,楚人走,这支军队也走,楚人歇宿,这支军队也歇宿在楚人丢弃的旧营寨,这支军队的目标,就是让楚人感觉到危险。至于范鞅那支军队……我猜元非已经有了定算。”

赵武把玩着手里的宝剑,微笑着说:“我在盘算。”魏舒试探地问:“元帅在盘算什么?”“盘算我有多无耻?”

魏舒噎了一下,中行吴嘿嘿笑了:“这次结盟,天下诸侯,够分量的都参与了。元帅一身干系我晋国的国家形象,所以元帅不用无耻,只管“正义”,要多正义有多正义。无耻的事情,让我来!”

“你不行!”赵武回答:“我要参加盟会,我们军队上的事情,恐怕我没精力管了。你跟我南下,结盟由我操办,你把我们的军队管好。”

“这不行”魏舒抢着表态。

中行吴从楚国回来后,马上进行了伐代战役。晋国是个军国主义国家,晋国人评论谁能干不能干,全看对方包办战争的能力。中行吴虽然屯兵代国国都之下一冬,但那是因为他遭遇了攻城战。而说到攻城战,整个春秋,除了赵武这个变态,谁都没有新鲜招。至于赵武,那已经不能用人类标注衡量了。所以,中行吴在代国国都之下停留,那不是中行吴的无能,谁上去都一样,晋人反而认为,正是中行吴的坚持,才使得代都战争潜力耗尽,进而让增援上去的赵武一日破城。

于是,中行吴回到新田城后声威如日中天,大多数晋国卿大夫都觉得:灭代这件事,中行吴应该算次功吧!既然他算得上次功,那么,也可以算是“天下第二将”了吧?赵武宅男一个,不善于诸卿交流,这位“天下第一将”有本事我承认,可咱们学不到,那么跟“天下第二将”凑凑近乎,也许学上两手,咱也能当个“天下第三”。

晋国诸卿论资历排位,魏舒恰恰列在中行吴之前,所以他对中行吴的变动格外敏感。中行吴跟他年纪相差不大,万一中行吴这个老家伙寿命比较长,那么魏氏这辈子恐怕没资格坐上元帅宝座……听到中行吴又将南下参加盟会,魏舒急了。盟会可是件大事,站在盟誓台上,列国诸侯翘首仰望,万众瞩目,这样的活再让中行吴抢了去,魏氏别想有出头之日了。

“中行氏在伐代中受到重创,如今军队还没完整地从代国撤下,如果再次出征,我恐怕中行氏受损过重,一时间缓不过气来,所以,这次南下,就让魏氏担当吧!”魏舒说的话既考虑到了中行氏的实力变化,同时也是种暗示:中行氏还没恢复过来,南下结盟的事情重大,以受损的中行氏挑大梁,元帅放心吗?

赵武不在新田的时候,魏舒曾有过夺权的意图。如今晋国一件件大事接踵而来,赵武来不及报复魏舒,只好先忍下这口气。如今魏舒的话既打动了中行吴,也让赵武稍稍犹豫:“中行氏还能拿出多少军队?”

中行吴左右望了望,叹息:“岂敢因为私事而误了国事,我中行氏现在只能拿出两个师来,我们的大部分军队还没从代国撤回,如果元帅给我三个月时间……”

“没有三个月时间了!”田苏插话:“元帅的意思我明白了,但我想知道元帅的底线在哪里?”赵武悠然回答:“我正是难以确认底线,才不知道我有多无耻!”“郢都如何?”“过了!如果底线在郢都,那就太无耻了!”“新郑如何?”“轻了!如果底线在新郑,那就不是无耻了,那是道德楷模。”

田苏点点头:“我明白了,前线变化多端,元帅需要的是随机应变,但又不知范鞅、张趯的应变能力,所以难以决定……我田苏如何?”

赵武小心地问:“你走了,宋国的事情怎么办。”“策可以(齐策可以)!”

中行吴忍无可忍:“元帅,你们在说什么?打什么哑谜?”赵武微笑不语。

田苏阴阴的笑着,解释:“我刚才说我们将采取一明一暗的行动,明处是智盈带领的宋国郑国联军,暗处则需要一把匕首,如今这把匕首就是范鞅。”看到中行吴还不明白,田苏补充:“楚人无赖,戏弄我们,如果不让楚人吃个大亏,他未免以为晋国人好欺负,好糊弄。范鞅的军队虽然孤悬在云梦泽,但对于我们晋国来说,这不算什么,有水的地方我们就能运过去军队。当初,范鞅把军队调到云梦泽,未尝不是给我们创造机会,范鞅不错,很聪明。

我们还有一支大军在代国,楚人并不知道这支军队的存在,即使他们知道,也无法弄清这支军队的动态。我们现在需要的是一位使者从黄河之上放舟,顺流而下东津,带去调动代地军队的命令,让这支军队立刻登船,那么,再过一个月时间,我们的军队就能抵达云梦泽。然后,有了增援的范鞅身处楚国腹心,任何城市都是他的攻击目标。”

解释到这里,魏舒首先明白了:“执政是想让张趯与祈午大张旗鼓南下,而后智盈与张趯接管宋地的韩军,咄咄逼人的尾随楚师,把楚人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而后让祈午继续南下,给范鞅带去相关消息,让范鞅做好准备,等使者带领援军抵达云梦泽后,让范鞅乘机搅乱楚国……”

说到这儿,明白过来的中行吴不满意了:“元帅的底线怎能不是郢都呐?楚国什么城市比得上郢都富饶,攻击什么城市能比攻击郢都更让楚人担忧?我们千里迢迢赶过去,将士们累的,舌头吐得像一只疲惫的狗,没有郢都的诱惑,谁肯拼命。”

叔向脸色一沉,驳斥:“错!郢都,一国之国都也,我们已经与楚人草签了协议,攻击郢都,则成了晋人首先违背誓约,背盟的罪责就在于我们而不在于楚,这是对楚国的惩罚吗?我看是奖励!”

中行吴低下头来,有点不好意思。这位老牌贵族偶然无耻一下,居然越过了赵武的无耻底线,惹来叔向的攻击。打从代国回来,经历了那场铺天盖地攻城战的中行吴,对赵武的军事才能已经五体投地,自此,他只用单一称呼称呼赵武,元帅。刚才赵武犹豫不决,中行吴觉得自己应该分忧一下……一不小心,越过的所有人的底线。

气氛有点沉闷,这时候叔向义正言辞,谁都不敢多说,害怕再招惹叔向的责难。赵武细声细气打破沉闷:“叔孙豹来的时候,曾经谈起过齐国的庆封……”

田苏一拍大腿,冲赵武亮出了大拇指。原来,人都说我阴险,所以策划阴谋的时候首先想起我,还特地把我从韩地招来商议……嘻嘻,原来真正阴险的人就在这儿,他坐在上首。人赵武早已把阴谋策划好了,就等我来背黑锅,自己装憨厚,这简直……太阴险了!

“什么意思?”中行吴焉了,自觉很聪明的魏舒也觉得跟不上田苏与赵武的思维跳跃,郁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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