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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600)

如今,十几岁的孩子都勇敢的冲入村子里,赵武也不好意思继续站在村边。他招了招手,卫敏、英触立刻熟练地左右散开,齐策赶紧过来牵住赵武的马缰,稳住战马。赵武自己跳下战马,爬上了战车,而后,林虎甩开鞭子,阳党提起了弓……在森严的保卫下,赵武的战车缓缓的驶进村落。

这个村落并不大,三五十户人家而已,村落中的男丁很少,即使有也衰老不堪。另外,整个村子只有两名儿童,四五岁而已。村落的空气中飘着淡淡的血腥味,几名反抗的代人已经被砍倒在道路两旁。赵军士兵正在用绳索捆绑街头代人的双手,有士兵点起了火把,准备焚烧代人的茅草屋。

士兵这个举动,倒让赵武想起了他进入棘蒲的情景,他犹豫了一下,阻止说:“几间草屋子,有什么好烧的,清理完毕后,全军继续前进,我们要走的路还很长。”赵军士兵听到命令,随即熄灭了火把。燕由在旁边轻声都囔:“我听说赵获曾扫荡了代国西南部,他的残暴引起了当地人很大的愤慨。也因此,公子离得以顺利召集这一片的男丁,进行决死突击。”

赵武细声细气的回答:“我不去重复赵获的行为,不是我觉得赵获行为失当,这是战争,在战争中,不要谈论慈悲,我对潜在的敌人也没有慈悲。如今我不许烧他们的房屋,只是因为我觉得不值得,几间小草棚而已,既不能当作堡垒,也不能当作防御工事,何必费那个劲。”

稍停,赵武问街头警戒人员:“三少主呢?”村落中的军官回答:“三公子穿过了村子,往村后去了。”赵武摆摆手:“全军继续行动,该干啥干啥,我去村后看看。”

于是,村中的军官吹响了哨子,轻装步兵开始驱赶俘虏。随即,军鼓声响了起来,大路上停顿的行军队列重新动了,他们继续用行军步伐沿着大路行进。而赵武则脱离了行军队列,在护卫的严密保护下前往村后……燕由身子动了动,但见到其余的军官都没随行,他稳住身子,继续停留在村中。

稍后,村落中的赵军士兵开始依次撤退,小村附近只剩下赵武与儿子赵丹的随从。赵武赶到村后时,发觉赵丹并没有在战斗,他正在村落后的农田里乱转,手里拿着童戟这里戳戳,那里捣捣,一副很失望的态度。赵丹做出的那副失望表情,完全是在模仿赵武惯常的模样,他竭力想装的像个大人,可惜他手里的武器露了怯。

赵武改革军制后,规定了枪矛、戟戈的标准长度,军中以三米五的长枪为标准枪,长度短于这个标准的,则一律称之为童枪、童戟,意思是未成年儿童用来练习的武器。有趣的是,这种长度恰好接近春秋时的“丈八”标准长度,而这一长度标准一直延续到三国时代。都是军中制式长枪的规定标准,因此才有了张飞“丈八蛇矛”的说法。

赵丹长得圆滚滚的,自从父亲开始搜罗南方植物以后,赵氏制作的食物味道过于精美了,赵丹人小,不知道节制,受到精美食物的勾引,吃得太多,体型有点横向发展,他手中的戟只有两米不到,甚至不符合未成年人的训练标准。这短短的小戟拿在手中,配合他肉球一样的身材,虽然此时他脸上竭力想表现成熟,落在赵武眼中,却是一副可爱的童趣。

“愁什么?”赵武跳下战车,走到赵丹身边,伸出手去,摸了摸赵丹的脑门。

赵丹那群少年侍从已经自觉的散布开来,保持着警惕。此时,春耕还没有开始,田野上许多幼苗刚刚发出芽来,但那些幼苗几乎都是杂草,农作物的种子似乎还没来得及播下去。

赵丹用戟的横枝当作锄头,连续拨拉了几下地,从地里刨出几根杂草,失望的叹着气:“父亲,代国的农夫不会种田,现在应该开始整地了,但我看,这田里连杂草都没有除尽。”说完,赵丹咬着手指,思索着说:“嗯,一路走来,很少发现代人的农田,好不容易找见一块农田,侍弄的却如此不精心,农田旁边没有井,阡陌一点不规整……比起我家的农田,差太远了。”

赵武又好气又好笑:“你冲过了村落,就为专门观察一下代人的农田?”

赵丹老陈的点点头:“父亲说过了,冲锋陷阵的事情让别人去干……嗯,事前谋划,这等大事,我也轮不到;临敌指挥,不是有父亲与父亲的家臣们吗?我管点小事就行了。”接下来,赵丹的话露了相,他吸溜了一下口水,怀念的说:“父亲,离家这么久了,我想念厨子烧的红烧肘子了,嗯,加一点八角,再加一点挂树皮、香叶子,真是喷喷香……代国的农夫为什么不种香料,农田里全是说不上的植物,这些东西能吃吗?”

赵武情不自禁的发出孔夫子当时的哀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你也算是赵氏三少主,这农田里种的就是五谷之一,连稷你都不认识?”

代人农田里杂草多,谷子少,难得出现一个谷苗,却在赵丹的戟下被除的稀烂。

赵武叹了口气,接过赵丹手中的短戟,冲赵丹的侍从招招手,叫他们上前来,而后倒转戟杆,用戟杆狠狠的抽了为首几名武士:“蠢货,三少主不认识这些东西,你们家中不见得没有农田吧!怎么连五谷都分不清?也不提醒一下三少主。”

齐策看不下去了,悄声提醒:“主,这只是一个小村落,我们耽误的太久了。”

赵武一伸手,拎着脖子将胖墩墩的赵丹提起来,一边登上自己的战车,一边悄声提醒正在吞咽口水的赵丹:“我刚才责备了你的侍从,回头背着我你去安慰一下他们。记住,要背着我,就假装我完全不知情。”

赵丹咬咬手指头,伸出两只胖手指:“两根红烧肘子。”赵武讨价还价:“两根肘子,你吃得下吗?一根足够了。”赵丹摇着脑袋:“不好不好不好,两根肘子,我吃一根,另一根赏给那些你责打过的人,这不是对他们的安慰吗?”赵武叹了口气:“你说的是猪肘子?”赵丹把脑袋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猪肉不好吃,还是鹿肉吧!我要后腿肉,两根都是后腿。”赵武一咬牙:“成交!”

赵丹歪着头想了想:“父亲,听说我们已经把甘蔗种植好了,我们是不是能吃到糖了?”赵武一拍赵丹的屁股,将赵丹踢下了战车:“混蛋,贪心不足。”

战车上,驾车的林虎与阳党都在偷笑。赵武扫了一眼阳党,没话找话的问:“昆,你家的孩子多大了?”阳党露出深思的表情:“我留在楚国的潘氏家族,嫡长子大约三十多了吧!至于我在赵氏的子女嘛!大约跟三少主赵丹相仿。”

赵武马上追问:“平时你怎么教育孩子的?”阳党露出讥讽的表情:“我可没有把孩子教育成吃货。”赵武哈哈大笑,毫不介意潘党的嘲讽。

倒是齐策不满意潘党的话,他看了看周围,此时燕由还留在村落中,他的注意力全在观察晋国的部队上,被踢下战车的赵丹正站在道路上,招呼他的小同伴们把自己的战车驾过来。燕由从村中射来的目光,视线在赵丹随从身上稍作停留,马上又在仔细观察赵氏重装步兵的铠甲。

见到无人注意这里,齐策压低了嗓门,嘿嘿一笑:“蛮夷!阳党,你入晋多年了,终究是个蛮夷。身为一名大贵族,你竟然不知道贵族的生存手法,我真替你悲哀,替楚国悲哀。”潘党听了这话,捋起了袖子,煞气逼人的问:“什么意思?”

齐策傲然回答:“一个大家族,需要的人才是多种多样的。在我看来,少主沉默寡言,性格稳定。恰好可以传承赵氏,成为赵氏下一任宗主。而二少主赵午,他与少主同一天出生,仅仅因为生母身份不同,就失去了继承权,所以二少主自小心里就有一股不平,他锻炼身体比谁都勤快,学习武艺比谁都狂热,仅仅一个刺杀动作,他连续练习一千遍都不觉得不耐烦。如果少主是盾牌的话,二少主冲劲十足,正适合做家族的长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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