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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564)

赵武招来斥候带回的溃兵,指着外面晃动的板式铠甲询问。城墙外、丛林中,晃动的不止是一副板式铠甲,晨曦当中,无数代人士兵胸前都闪烁着青铜光芒。赵武叹了口气,手指着墙外询问:“怎么会这样?你瞧瞧,那些精美的铠甲如今穿在谁身上?我武装到牙齿的晋国第四军,竟然被一群手持木棍的暴徒所打败了。他们是怎么败的?这身铠甲是怎么到了代人的身上?”

溃兵满脸羞惭,他们的首领低声回答:“主,他们人太多。我曾今见过一副场景,十几名代兵按住了被俘士卒的手脚,然后用石刀实行割喉……”

赵武真正想问的是:我那些装备精良的士兵,他们怎么就战败了?你瞧瞧如今穿在代人身上的铠甲,上面连一个破洞都没有,我们的士兵是怎么战斗的?溃兵首领的回答是:他们人太多,纯粹是靠人多势众按住了我们士兵的手脚,而后实行割喉,这才完整的扒下了士兵的盔甲……

营塞外,代人的咆哮依旧没有停止,这些怪叫声如今已经沙哑,使得那些呐喊更像是噪音,吵得人心情很烦。忍不住的英触一挺手中的宝剑,建议说:“主,代军吼了一夜,正是最疲惫的时候,我带一个旅过去突击一下……”

赵武冷冷一笑,细声细气的回答:“咬人的狗不叫!唯有羊羔与麋鹿,才会在被屠宰之前声嘶力竭的喊。你派几个人过去问问,代人口渴不渴?”赵武这么一说,旁边的士卒哄然大笑,这一刹那,大家紧张烦躁的心情都不见了。他们好奇的看着使者出营,亲眼目睹着使者在丛林边缘向代人鞠躬,交谈着什么。然后这名使者被引领到一名酋长模样的人跟前……

稍停,使者回来了,代人的回答非常憨厚:“确实口渴,如果有一点肉汤润嗓,那是极好的,汤中最好加一点你们赵氏那种特别的香料。”

赵武被代人的憨厚逗乐了,他轻声回答:“可惜我这里没有肉汤,只有血水,你问他要不要?”使者也知道赵武的话不好听,他嘿嘿一笑,脚下却没有动。

此时,阳党目不转睛的观察着代人的军队,而后得出结论:“代人身上披的是没有去毛的整张羊皮,这种羊皮干枯之后非常坚硬,不怕弓箭射击……难怪赵获会战败的那么快。”

齐策也顺势响应:“没错,这老羊皮衣服,一边是光板的皮子,另一边却是羊毛,这件羊皮他们穿了很久,我猜测有些羊皮甚至是他们的父亲、祖父流传下来的。”

英触点头:“没错,这种羊皮袄是弓箭手与剑手最头疼的,因为它们朝外一边坚硬,而坚硬的皮子里头,却是原来的羊毛,柔软,能减轻钝器的冲击力……”

赵武立刻用一大堆新名词解释潘党的话:“你是说,他们身上披的羊皮简直是一副复合甲,外面是光洁的羊皮,羊皮里面是柔软的羊毛,如此一来,柔中有刚,刚中有柔,披着这样羊皮衣的代国人,我们简直没有办法对付?”

家臣们齐齐点头,赵武轻轻一笑:“任何不可能的事情,在它不被人了解的时候,它是不可能的,而一旦我们找出解决问题的方法,一切皆有可能。”不等家臣们反应过来,赵武摆手:“命令士兵们将刀尖磨利,我要求“甜区”之上的刀尖全部磨出锋刃来。”所谓。甜区是一句棒球俗语,它指的是棒球棍从头部开始算起,约五分之一到四分之一的部位,当棍棒在这块区域击打到棒球时,可以将挥棍产生的能量,大部分传递到球身上。

在场的赵氏士兵都能明白这句话,英触抽出佩剑,打量了一下,犹豫的问:“主上,上阵用的刀剑跟平常家中用的切菜刀不一样,因为上阵用的武器是用来格斗的,武器之间经常发生剧烈的磕碰,所以不能磨的太锋利,否则就会崩坏锋刃……”

齐策反应过来,直接插话:“所以才让你们把“甜区”磨的很锋利,而其它的部位则完全照旧。代军穿的羊皮袄,弓箭不能伤害,兵器钝了也不容易切割,我们把“甜区”部位的刀刃磨得锋利,正好可以割开老羊皮。告诉士兵“甜区”的刀刃部分,磨得越锋利越好,如果与敌军格斗起来,他们可以用刀刃的其它部分进行挡格,防御。”

英触也是个用剑高手,他挥舞了一下手中的佩剑,感觉了一下剑上“甜区”的部位,欣然回答:“没错,只把刀尖部分磨利,用刀尖挥舞过去割开老羊皮。很好。”

此时,寨墙外,代人的队伍还在傻傻的等待赵武送去润喉的肉汤,以滋润他们冒烟的嗓子,但赵武交代完防守事务,随即转身走下了塞墙。

丛林中的代人见到赵武的仪仗、麾旗从墙头消失,齐声发出懊恼的感慨,他们的喊声惊天动地。齐策眉头皱了皱,卫敏小心的问:“代人会不会恼羞成怒,立刻发动攻击?”阳党翻了个自眼:“代人原来就在攻击,昨夜它们彻夜骚扰不定,如果现在,疲惫的代人因为愤怒而立即发动攻击,我军求之不得。”卫敏是今天轮值的执勤将领,他恍然大悟:“主上只管安心休息,我一定想法激怒代人,让他们立即攻击。”

接近正午的时候,耐不住性子的代人发动攻击了。他们跟赵兵不一样,代人一天只吃两顿饭,他们在营墙外坚守到中午,原本,这些人似乎等待指挥者就位,但嗅到晋军营地里飘出饭菜的香味,丛林中的代国酋长终于醒悟了:晋国人煮的肉汤,绝不是给他们吃的。恼羞成怒的代人开始在丛林边缘准备。城墙上,晋国士兵很好奇的看着代人的动作。

一向散漫、不听从约束的代国军队,居然有板有眼的像晋国人一样,在丛林边缘列出攻击方阵。看样子,他们这些举动做的非常正规,肯定不是出于临时的教导。代人酋长咆哮着,在丛林边缘整队,他们的阵型锋线上稍稍豪华点,许多人手上拿的是晋人的青铜武器、铁制武器,身上多穿着晋人的铠甲。他们这些物品,定是缴获自赵获。稍停,代国人居然敲起了军鼓,在军鼓统一的号声下,丛林边缘的代军开始相互移动,更多数的代人手上的武器仅仅是木棒与石斧。

看到代人士兵动作,三米高的木栅栏顶端,晋人军官们立刻喊出号令,赵氏士兵们随着号令,将身后的披风移到胸前,斗篷之下,大多数士兵一手举着圆盾,一手拿着一柄上了弦的弩弓。

此时,城墙之上,赵武麾旗重新出现,形象最显眼。他披着一件大红披风,头上的盔缨高耸着,活像一根避雷针一样。而陪伴他左右的军官以及高级武士们,大都穿着一身青色的青铜甲,唯独赵武的铠甲全是黑色。微风吹来,赵武红色的斗蓬轻轻抖动着,而他露在斗篷外的两只胳膊,是呈现浓重黑色的铁甲。偶尔一阵风大,撩起斗蓬的一角,又露出下面的黑甲。红与黑,对比那么鲜明。其中,红色仿佛流淌出来的鲜血,黑色仿佛地狱张开的大嘴。他这副形象站在高高的寨墙上,寨墙外行进的代人抬头仰望,仿佛仰望着一尊魔神。

代人果然散漫,他们刚刚走出丛林不久,便已经失去了跟随鼓点行进的耐心,也许是赵武给他们的压迫太大,先是队列中某人怪叫一声,紧接着,代人此起彼伏的发出一声声怪叫,他们不顾一切的奔跑起来,越过壕沟,越过营塞外的尖桩,那些代人疯狂的撞向木塞墙,还有些人受不了沉重的心理压力,不顾一切地将手中的武器投掷出去。于是,天空中仿佛下了一场石头雨。

第一拨扔出来的,都是后排代人里手里石质武器,石斧、石枪,前排打头的代人,似乎更珍惜自己手里的金属武器。而站在他们身后的代人们,则声嘶力竭的喊叫着,奋力将手中的武器抛掷出去。

寨墙上无数赵氏士兵来不及反应,只好低下头,打算仗着铠甲坚固硬抗这阵石头暴雨,许多人没有料想到石质武器的冲击力,被石头武器砸中之后,在塞墙上立脚不住,翻身滚下塞墙;也有人被砸得倒飞出去,在空中手舞足蹈一番,坠下了三米高的塞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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