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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47)

赵武小心的接过那朵稚嫩的小花,那花很小,比人的指甲盖大不了多少,花茎也很嫩,稍稍一捏,就可以感觉到手头湿润的花汁。

赵武捏着小花,举到师修面前,欣喜的问:“可用乎?”赵武这句话是晋文公曾经问过的话,它的意思是:老百姓现在可以使用了吧?

师修用赵武曾祖父赵衰当年回答晋文公的话回答:“未可,老百姓还不知道什么是礼仪和规则,请让老百姓知道礼仪和规则。”

晋文公当初听了赵衰这话,连续举行了几场大阅兵式。

师偃以为自己的回答就已经是最后答案了,赵武应该马上照做,但他忘了二者之间的差异:晋文公是国君,他想举行大阅兵式,一个命令就行了。而赵武要敢在赵城举行阅兵式,是找死,国君一个命令下来,会把他抄家灭族。即使有韩厥罩着,也不能改变这一结果---他甚至不敢劝阻国君。

师偃急的伸手猛拽师修,师修醒悟过来,正想开口,把自己说的话缓和一下,却见赵武蹲下身子,与小姑娘交流起来:“这野菜如此嫩,一定可以食用吧,你在哪采的?”

师修气的差点跌倒,却听赵武继续说:“你知不知道,有什么花的种子一捏就出油,当然,也无需太多的油,只要捏碎了种子,感觉到手上有一层油,那就够了,你可以帮我留心一下吗?”

小姑娘笑着答应了,又在一位老人的招呼下笑着跑开。赵武站起身来,目送着那小姑娘离开,自言自语:“谁说现在是青黄不接的时候,冬小麦不正在发芽吗,我听说有一种冬麦种植技术,就是冬天把麦子种下,等到春天收割?”

师偃一拍脑门,大叫:“没错,去年冬天释放的奴隶当中有一名楚国的战俘,他分到土地后,立刻种下了麦种,旁边的人都在笑他痴傻,但也有楚囚跟他学---原来这真是一种新种植技术,主上且待,我去找司农官。”

赵武摆手阻止:“告诉司农官不要干涉,注意观察就行,如果那位楚囚今年成功了,立刻厚赏---不妨赐他姓‘麦’,赏赐百亩的麦田作为他的封地,世代传承。不过,条件是:他要将这种冬麦的经验传授给赵地农人。”

师偃摇头:“赏赐太厚了!”

师修反对:“不厚不厚,一点不厚,如果我赵地人人都懂得了这技术,岂不相当于同一块地,长出了两倍粮食。此等大功,多少赏赐也不厚。”

师偃冷笑:“主上去年跟他们约定,以当年粮食产量为基准输,让他们上交相应田租……我看这老农是在投机取巧,他一年里把地种了两次,可我们当初的约定却没限制播种次数,现在也只好遵守约定,收取一季的粮食---他种的粮再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第二十九章 吃亏还是占便宜(下)

师修提醒:“偃,赵家的人多收了赵家的粮食,我赵氏不吃亏呀!别忘了,我们现在是要富民,若人人掌握了这技术,岂不相当于我赵氏白送给老百姓一年的粮食,这不是富民吗?”

两人在这争论,赵武神游物外,似乎在嘟囔着什么……他在想:民富了,下一步该怎样让老百姓知道规则呢?游戏,从来就是会玩游戏的人懂得对规则的敬畏……对了---古代的“军中之戏”有很多?选什么游戏好呢---马球不行,打一场马球要损伤好几匹马,太奢侈了。貌似只剩下足球了……对了,还有棒球。

足球、棒球可以让士兵学习运用战术,还能学习遵守规则---对了,这裁判就可以让军中司马(司法官)担任,他们刚好可以在游戏中学习如何判决,如何令别人服从军法条例。足球且不说了,其作用人人都知道,而棒球据说是骑兵的游戏,因为挥棒打击球,要用棒子的某些部位击准瞬间高速飞来的球,才能让球飞得更远,球棒上这个特殊击打区就叫“甜区”。据说,如果把球棒比作一把马刀的话,“甜区”部位刚好是马刀对敌伤害最有利的部位,而练习用“甜区”打击飞来的球,跟骑兵骑在马上劈杀步兵的技能一样。

棒球棒也没问题,我汽车里带来一根,一样仿制就行了。这球也没问题,据说日本占领时期,台湾某中学打败日军棒球队,球队用的是石头制成的球。石头便宜,木棒也便宜,石球加工技术的发展也有益于赵氏的石器技术……

赵武把思绪放到一边,打断了两位老师的争吵,吩咐:“师偃刚才说的很好,我决定了,把陶匠全部转让给范氏,问他换取部分粮种,最好再换取相同数量的农夫---告诉范氏,我的陶匠都是技艺精湛的匠师,他们创造的一年收益比相同数目的农夫大,所以我不仅需要换取与陶匠体重相等的粮食,还要换取数目相同的农夫,否则,我宁肯不换。”

与工匠体重相等的粮食---这个说法在春秋时代比较新颖。士匄(范匄)听到这个条件后,连他老爸都没询问,直接慷慨的打开粮仓,任赵武的家仆搬运,事后,他向家中客卿大肆宣扬。当然,在宣扬的过程中,他竭力显示的不是赵武的愚蠢,而是宣扬自己的果断。

“小武穷啊,可怜的,一个孤儿遭遇春荒,快过不下去了,只好拿出他技艺最精湛的工匠来换粮食,这就好比渔夫拿出他的渔网跟人换最后一口粮食一样,我阿匄(gai)听说了,毫不犹豫打开粮仓,任他搬运。不过,小武有志气,我粮仓大门几天没关,事后去清点了一下,他居然没有多搬一粒粮食,这人值得交往(斯人可堪为友)。”

听到范匄这话的人纷纷点头,既赞扬范匄的义气,又赞扬赵武再穷也不投机取巧占人便宜。这事宣扬的国都尽人皆知,等他老爹士燮、也就是刚刚升上第二正卿位的中军佐、副元帅大人听说了,慌得连鞋都没穿,顺手抄了一杆戈,冲进厅堂去揍那位洋洋得意炫耀的范匄。

当着宾客的面,士燮说的很唐皇:“人家小武穷成那样,不愿伸手向朋友求助,你作为他的朋友,居然拿了人家的工匠换我范家没用的粮食---身为朋友,你义气何在?居然还无耻炫耀,我范家有你这样的孩子,真是我士燮的耻辱。”

背后里,士燮训责:“小武子是笨人吗?能造出《百器谱》的人啊!你去打听打听,赵城的店铺布满了东郭,整个东郭郊外的人都在替赵城销售东西,他缺钱吗?”

范匄勉强辩解:“我听说小武去年冬释放了大量的奴隶,还花大力气整修赵城,给老百姓送钱送鸡公车、送农具炊具,还找销售渠道让老百姓致富……小武挣的钱再多,像他这样大把开支,能够吗?再说了,他挣回去的都是些不能吃的金钱,家中缺粮食也可以想象。”

士燮跳着脚,恨铁不成钢的大骂:“小武子对百姓如此仁慈,赵城的百姓能不爱戴他吗?他已经赢得了整个赵城百姓的人心,你在这关头拿粮食换他的工匠。那些工匠到了范家,能心向着范家吗?他们私下里必然念着赵家的好,我家原来的工匠听了,还能一心为我范家吗?小武子处处给百姓好处,这是仁义;你与这样仁义的人做交易,坑了对方,那是不义、不仁;拿了对方的陶匠却无法收拢陶匠的人心,那是不智;不仁不义不智,你还在这四处炫耀,那是不耻、不廉,你再不觉悟,我范家要毁在你这小子手里。”

范匄想了想,冷汗渐渐冒出来了,他小心的问父亲:“既然小武缺粮,我们已经达成交易,事后再把工匠还回去……错事已经做了,岂不惹人笑话。”

士燮长叹:“当然是笑话---赵氏与智氏关系浅吗?智家搂钱的耙子现在在他家,赵氏要缺粮,娇娇回家去随便搂一搂仓底,拿回去的粮食也比你换给他的多。儿子,你怎么还不醒悟呢?韩无忌刚从赵城回去不久,赵家真要到了揭不开锅的份上,不用赵氏开口,韩家送粮的马车就会在路上络绎不绝,他用得着求到我范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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