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春秋小领主(384)

栾鞅焦急的催问:“这不都是废话吗?我要的是一个判断。”

邢蒯沉吟的说:“不好判断,赵武子这人的心思实在不好琢磨。他一直是晋国卿大夫中的神秘人物,从不与公卿大夫交往,我无法从他的性格中推断他做事的方式。但无论如何,我们这一仗必须打,唯有打一仗,才能根据赵军的行动判断。”

邢蒯说话的工夫,赵氏的骑兵已经追逐到了齐军背后。齐军中军难以调转战车,前军隔在壕沟后面,正在拼命的绕过赵军营寨,由于行动急切,前军阵式散乱,队形不整。与此同时,奔驰过来的赵军没有停下脚步,他们顺着齐国后军的背部,用猛烈的弓箭狂暴的蹂躏着齐国的垫后部队。

齐庄公恼羞成怒,连声下令:“调转车辕,围住他们,我二十万大军,光用人海也能把他们淹没。”

晋国逃臣听了这话,一起摇头。战斗与屠杀是专业技能,齐国垫后部队多数是些辎重兵、炊事兵,以及一些徒手的辅助兵。赵氏骑兵奔速很快,而齐国军队的战斗力一向不在晋国人的眼中,更何况是齐国的杂鱼。

无数齐国士兵见到骑兵冲来,已经开始慌乱起来。他们丢弃了行李,在齐军阵型里乱窜,寻找战车的掩护。无数齐军恐惧的拥挤在战车附近,以至于战车上的甲士被紧紧的挤住,连行动都很困难。

武清连射几箭,见到战马离几名齐兵的背影已经不远,他顺手丢弃了弓,从马上操起长戟,挥舞着戟杆,用戟上的横枝勾捉着附近的齐兵。一支羽箭嗖的一声扎在武清的战马身上,疼痛不堪的战马奋力一扬蹄,连续撞倒了数名逃窜的齐兵。武清一时忘了收回长戟,长戟扎在一名齐国士兵身上,马头一转,一股巨力涌来,武清慌忙松开了戟杆,刚刚松开,只听戟杆啪的一声,折断了。

冲出齐国士兵人丛的武清回身看了一下战马,那支箭扎的不深,马身上流血不止。武清随手拔出了箭杆,战马抖了一下,依旧疯狂的奔驰。片刻间,战马掠过正在厮杀的武连。此时,武连的戟杆也断折了,弓箭也丢弃了,他正在用随身的战斧战斗,嗷嗷叫的挥舞着斧头,从背后将奔逃的齐兵一个个拍落下去。

武清的战马慢慢放缓了脚步。武清知道战马流血过多,马蹄踏在地上的脚步已经发软,他轻轻的勒了勒马缰,站在马上四处打量。正在此时,卫敏的吼叫声传了过来:“凿穿,凿穿,各军不要纠缠,凿穿齐国阵型。”

武连听到卫敏的喝斥,放慢了手脚,武清连忙招呼:“连,向前冲,冲破齐阵就是完成任务。”

只要赵军不愿意纠缠,没有人愿意阻拦他们的脚步,齐国的后军在惊慌逃命,奋力赶过来的前军没来得及合拢,赵军已经从夹缝中跳了出来。冲出不多远,武清的战马脚一软,栽倒在地。也幸好武清机灵,在战马坠地前跳了起来,才没有被战马压在身下。

赵军稍稍整理队形。此时,齐军也忙着重新整理队伍。卫敏冲过来,一见武清便高声谩骂:“笨蛋,主上已经说过了,骑兵的长处在于冲击,在于速度,跟齐国人缠斗干什么?只管向前冲,冲乱他们的阵型就是胜利。”

第一百九十二章 最锋利的矛

武清正懊恼的检查倒地的战马,听了卫敏的训斥,他默默一点头:“谨受教。”

恰巧武连牵着一匹备用战马冲过来,看到卫敏在暴跳如雷的发火,他悄悄放慢了脚步,但卫敏并没有放过武连,他沉着脸转过身来继续训斥:“你们两个也是老早带过骑兵的将领,怎么连这点都忘了?我们不追求胜利,只要缠住齐国人就是胜利,干嘛要跟他们缠斗不休?”

其实,这不怪武清、武连,在这个传播手段贫乏的时代,不识字的武清、武连,他们要学习新知识只能依靠别人口授。而因为没有相应的知识积累,所以这两人理解力缺乏,很多知识即使有人肯传授给他们,也难以理解。这也就是多年以来,武清、武连虽然最早追随赵武,却始终难以获得升迁的原因。因为这两人实在能力不足,所以只能担任类似斥侯的角色。

对面,齐国的队伍里,栾鞅跺着脚,懊恼的说:“完了,我们又耽误一天了,现在我军阵型已经打乱了,要重新整理队伍,恐怕已经没有时间了。”

邢蒯点头:“无论赵武子在不在附近,我们不能冒那个险,把自己暴露在荒野之中……请整理混乱的队伍吧!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夺回晋军的营寨。”

春秋时代通讯手段匮乏,二十万军队一旦被打乱了阵型,让他们重新排列好,恐怕嗓子喊哑了也难以做到。栾鞅想了想。接受了邢蒯的建议。他指点着一支建制完整的队伍,命令:“中行喜,你带这支军队去占领赵军丢弃的营塞。智起,你通知齐军逐次进入赵军丢弃的营寨,重新整理队伍。邢蒯、州绰你两人注意保护国君。”

又一天的战斗就这样结束了。战场上,卫敏看到齐军进入他们抛弃的营寨,兴高采烈的一指原先的齐军营寨,下令:“我们去那里,齐国人的营寨大,我们重新修缮一下,缩减营地……嗯,齐国人丢弃的物资一定不少,我们今天可以吃上齐国的粮食了。”

稍后,徘徊在战场边缘的鲁国军队慢慢的靠了上来,鲁军统领季武子求见卫敏,他的官位比卫敏高,但依然客气的向卫敏致礼:“卫将军,齐军从我们鲁国搜刮了不少东西,如今齐军丢弃的营寨,地方足够宽敞,请允许我们鲁军与你们共同扎营。”

卫敏知道季武子的意图,坦然的说:“甚好,齐军丢弃的物资,除了粮食外,其它的任由鲁军领取。”

日落时分,战场上攻守双方换了个位置,齐军住进了赵军丢弃的营塞,赵军与鲁军进驻了齐军原先的营寨。两者唯一不同的是,赵军人少,与鲁军联合住进齐国营塞后,显得很宽敞;而齐军人多,住进赵军狭窄的营塞后,简直拥挤不堪。而且赵军是填埋灶井之后出营列阵的,营寨内所有的设施都毁了,而齐军的营塞设备完好。

当夜,齐庄公再次派出使者约战赵军,转回头与栾鞅商量,栾鞅懊恼的回答:“对付赵兵的骑兵冲击,唯有采用战车平推战术,今天是我失误了,后军没有排列好战车,被赵军冲乱阵型后,一时之间无法重新整理起部队,好在我们损失不大,等明日我们整理队伍,重新再战。”

智起看到齐庄公脸色不好,赶紧抬高栾鞅,趁机踩齐国人两脚:“阿鞅何必这么说呢?齐军的素质不高,被冲乱阵型后,一时之间无法调整阵式。幸好我们还能把队伍收拾起来,不至于溃散。所以如今军队元气未伤,明天还能继续战斗……到了明天,让我们再给赵兵一个教训。”智起这是说:不是我们晋国人指挥艺术不高,实在是齐军素质太差。被冲乱阵型后,无法重新组织起来,这才不得不进入赵军营寨休整。

齐庄公听了智起的解释,脸色很难看:“我们怎能算损失不大呢?军队被冲垮之后,不少士卒逃亡,晋国人造成的直接伤亡虽然不大,但我们溃散的士兵却达到了一万余人,这些人逃离了战场,恐怕找不回来了。”

太阳重新升起的时候,齐国人重新列阵,与赵军对战。实际上,这场战争才是春秋史上最值得大书特书的战争。因为在此之前,列国军队都是用武士数量、兵车数量来衡量兵力总数的,但这次战斗中,齐国人首次将辅兵算入军队总人数。从此后,参战总人数成了衡量兵力的唯一手段,而且参战人数还时常被夸大。

当然,齐庄公这也是没办法,晋国的上次入侵已经摧毁了齐国西北的士大夫阶层。齐庄公报仇心切,只能拼凑农夫当作士兵了。也正因为这是一支由农夫组成的军队,虽然队伍中有不少齐国勇士,但整支齐军的战斗意识与组织性与晋国军队相差太远。

上一篇:弹痕 下一篇:妖魔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