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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382)

栾鞅在中军看到武连引着第二旅的骑兵从后面扑了上来,而正面刚刚攻击完毕的第一旅开始转身撤退,他连忙下令:“命令第一彻的徒兵(步兵)上前掩护战车,命令第一彻就地坚守;命令第二彻加快步伐,从第一彻的空隙越过,继续向前攻击。”

战斗许久的第一彻需要一个喘息时间,让他们解开受伤的战马,重新调整队列,恢复士气。

在栾鞅的指挥下,第二彻越过休整的第一彻,开始继续向前攻击前进。齐军依然在前进,虽然前进的速度慢了很多,但他们依然在步步前进。

见到状况明朗,齐庄公笑了。他信心十足的对左右说:“晋军终究抵挡不了我们,来吧!让我们把他们打回去。”

对面,武清武连往复攻击,武清已经连续换了三匹战马,再次回到本阵中,他喘着粗气问武连:“你攻击几次了?伤亡情况怎么样?”

武连剧烈的喘息着,他说不出话来,伸出了四个指头,使劲的点头。许久,喘匀气的武连回答:“我们人少,士兵们频繁射击,已经没有力气拉开骑弓。哥哥,让我们上去短兵相接吧!”

武清也喘匀了气,又问:“伤亡情况如何?”

武连喘着气回答:“第三旅伤亡最重,接近三分之一,其余的旅人数还全,可是力气没有了。”武连站起身来:“让我再冲击一次,你喊喊,看三个旅当中还有谁有力气,跟我再冲一次。”

武连一边招手命令副官过去传令,一边扭头眺望身后,喘息的说:“鲁国人帮不上忙?”武清喘息着回答:“主上说:他们只要停留在战场上,就是对我们的帮助。”

武连抬头仰望了一下天色,继续说:“天快黑了,再冲击一次,今天的战斗就结束了。”

对面,齐庄公也在发出相同的疑问:“天快黑了,我们还在前进,再打退一次赵兵的进攻,恐怕战斗就结束了”。

春秋时伐,往往是筹备数年,双方军队遭遇以后,彼此约定战场,交手一天,已经能够看出胜负,胜者留在战场上,败者撤军而去。鄢陵之战就是这样的。

栾鞅摇头:“时代变了,战争不再是一天彼此列阵冲击,等日落便计算胜负,结束战争……赵兵最擅长的就是连续突击,多少国家都败在赵武子这一手上。所以别看对面的赵兵人少,但白天仗打完了,战斗并没有结束,明天太阳升起,赵兵依然会来。”

齐庄公信心满满:“我们仍然在推进,我们离邾国旧领越来越近,不是吗?”

智起张嘴想说,但马上想到什么,又紧紧闭上嘴。中行喜叹了口气,提醒:“原本我们今天能够前进一舍 (三十里 ),但现在我们只前进了七里路。”栾鞅叹了口气:“整整一天,前进了七里?!”

说话这工夫,赵军发动的最后一次冲锋结束了,鲁军靠了上来,掩护赵军撤退,然后徐徐的与齐军脱离接触。交战双方随后默契的相距五里扎营,开始埋锅做饭。

当夜,齐军收拢伤兵,将残缺的队伍重新整编。齐庄公夜不能寐,彼衣而起。他来到营门口,发现少数齐国将领以及晋国逃亡大臣全体,都坐在营门口眺望对面的赵军营地。齐庄公走上前去,他纳闷的看了看对面的赵军营地,傻傻的问:“怎么对面星星点点,满地的星光?嗯,天上倒是星星稀少,难道星星都掉在地上了?”

没有人回答,倒是齐庄公身边的护卫州绰轻声提醒:“那是火把,满地的火把,赵军在打着火把赶路,他们增援的部队到了,赵武子来了。”

营门口的气氛非常沉闷,栾鞅轻声打破闷局:“赵武子这时不会来,他的大部队还没有到。对面增援的最多是一个师,但赵武子也不会远了,他正在向这里赶路。”

齐庄公信心百倍:“原来,对面才一个师啊!今天对面的赵军总共兵力才三个旅,而我们一个彻行就是五个旅……嘿嘿,人都说赵武子是天下第一将,他这样急慌慌的冲我扑来,且让我给他一个狠狠的教训。这击败‘天下第一将’的名声,将属于我。”

栾鞅忧心忡忡,他转眼凝视着智起,询问:“阿起,你是智氏熟人,一定看过赵武子秘藏的兵策,你说说看:如果赵武子来了,他会怎么打?”

智起皱着眉说:“我只是智氏一个不起眼的旁支,没有获得阅览赵氏秘藏书籍的资格,但智氏弟子相互谈论,我隐约听说过:据说偷袭战总共有三十六种形式,分为袭扰战、破袭战、夜袭战、困杀战……如果赵武子到了,我们恐怕连夜里都睡不好觉了。”

齐庄公慌了:“夜袭?!哎呀呀,我们是否要防范晋军的夜袭……赶紧布置下去,让士兵们起来戒备。”

第一百九十一章 我们必须纠缠

栾鞅摇头阻止:“今晚不用防备。对面的赵兵要么是鏖战整天,要么是赶了整天的路,他们比我们更需要休息。而鲁国军队则根本不用担心。鲁国是礼仪之邦,他们不会做出夜袭那样无耻的举动的。”

齐庄公这才放下心来,又兴冲冲的说:“那我们赶紧睡个大头觉,明天好拿出全副精神来,击败面前的赵军,突破他们的拦截。”

栾鞅又问智起:“阿起,赵军不跟我们正面交锋,总是缠斗不休,你有什么办法破解?”

智起苦笑一下:“除非是扔下所有辎重以及伤兵,轻装前进,奋力冲开他们的拦阻。”不等栾鞅做出反应,智起又摇摇头:“不行的,对面是骑兵,我们一旦丢弃了战车,他们四条腿比我们两条腿跑得快,那我们就是他们的盘中鱼肉了。”

栾鞅用探讨的口气问:“那么,我们唯有用更宽大的攻击正面缠住赵兵,尽量消耗他们的战马。等他们也变成了两条腿,这个僵局就打破了。”智起点头,稍后他又摇摇头:“你今天的策略是对的,以五个旅为一个攻击正面,齐步向前推进,但可惜……”中行喜闷闷的插嘴:“如果我们手头的家族武装还在,那就好了。”晋国逃亡大臣一起点头。

齐庄公觉得晋国逃亡大臣说话极度省略,似乎在相互说暧昧,他扭回头来,发现州绰也在频频点头叹息,他悄声问:“刚才几位晋卿在谈论什么?你听明白了吗?”

州绰沮丧的说:“他们在可惜,或者遗憾自己指挥的不是晋国军队。齐军的战斗欲望不强,求战主动性不强,以至于经常使战机延误。如果他们手头还有一些家族武装,那么这时候拿出来,或许能冲开赵军的拦阻……但是只用齐军,恐怕无论摆出多么宽大的攻击正面,也网不住四处窜动的赵兵。”

晋国流亡大夫的意思是:赵兵倚仗自己的速度快,掌握了战场主动权,他们想打哪个打哪个。而齐兵只是疲于应付,而且没有主动拦阻,提前预判以打乱赵军战术机动的欲望。在这个春秋时代,高层统帅的指令并不能迅速抵达下级士官那里。因此,即使孙武来指挥这样一群主动避战的士兵,恐怕也奈何不了赵氏骑兵。而在这个时代,士官阶层能具备战场敏锐性的,大概唯有晋国兵了。

晋国流亡大夫虽然说的是大实话,但这话齐庄公有点不愿意听:“我们齐军怎么不行?白天的战斗我看了,我们步步推进,打得赵武子的军队节节后退。百年来,我们齐国人从没打过如此精彩的一仗。”

晋国大夫默默无语,智起翻了个白眼,肚子里暗自补充:“那也是在栾鞅的指挥下。 哼,二十万人打对方一个师,不过五千人左右,局面还如此难看,这也算齐国“百年难遇的荣耀”吗?”

栾鞅叹了口气,招呼齐庄公:“君上,我们回去休息吧!一切就看明天这一仗了,我们要养足精神。”

众人闷闷不乐的退后,智起轻轻一拉中行喜,两人留在了最后,等人走光了,智起探问:“阿喜,你是中行氏,我是智氏,我们与赵氏关系很好,你觉得范匄如此嚣张,还能嚣张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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