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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小领主(172)

荀罃答:“楚国人气势汹汹,至今未撤离陈国。陈国的国君去世后,我听说楚国不愿趁着对方国丧继续攻打,向陈国提出停战请求,但陈国却拒绝了。鲁国的贤人臧武仲听到后表示:“陈国要亡国了,敌国尊重他们,他们却表现出自己不值得尊重,这样的国家怎么会不灭亡。”

赵武是现代人,他看人看物没有春秋人那么样坦荡,他评价说:“楚国出现了明智的人啊!确定楚国这一主张的人,今后必将是晋国的灾难。”

荀罃附和:“楚国有贤人啊!做事如此坦荡,堂堂正正的让人生不出抗拒心理,怎么会不成为我们的大敌。”

赵武心理阴暗的分析:“从楚国停战的要求看,楚国可能支持不下去了,他们军队非常疲惫,刚好有陈国国丧的消息,他们便趁机提出了停战请求,把自己的困境掩饰住,还能顺便表现出自己的正义,这就是所谓“贤人”的智慧吗?要知道楚人是向来不讲究礼法的,他们敢问周王室鼎的轻重,对我晋国派去的外交使者,他们非常不遵守礼节的演奏音乐,我不相信他们遇到了陈国国丧,突然间懂得了周礼。”

荀罃感兴趣的问:“那么陈国又为什么拒绝他们的停战要求?”

“陈国人看穿了这一点,他们受楚国欺压很久了,他们知道楚国的狡猾,相信晋国的信誉,知道我们一定会出兵救援,所以他们不肯屈服,他们怀着对楚人的仇恨,不肯让楚人占了便宜还卖乖,所以他们拒绝停战。”

荀罃听了一会,评价:“小武,你可能是自小让家臣养大,心中的仇恨过多,所以本来一件堂皇的事情,让你一说,充满了阴谋和手段。”

赵武轻笑:“难道不是如此?做一个平民百姓,我宁愿真诚一点,因为这样会活得轻松。但作为将领战争已经到了无所不用其极的地步,为将者不能太憨厚。”

正说着,韩起从前方赶来,满脸震惊的说:“刚才大军通过王野,我去打听了一下,有楚军的最新动态:楚军在南方战败了,这次,养由基真的死了。”

赵武还没反应过来,旁边的潘党身体一个趔趄,急问:“是病死的?”

韩起满脸的难以置信:“阵亡!万箭穿心而死!”

“竟然有人能射死养由基,“谁?”不,“谁们”干的?”赵武兴奋的打哆嗦,因为这一刻,潘党真的升级了,他进化成了“天下第一”的水平。

“胡扯!养由基怎么可能被射死?他可以被剑刺死,可以被戈砍死,可以跌下战车摔死,甚至有可能喝凉水噎死,但绝不可能被射死,天下间能伤害养由基的箭还没有造出来呢?”潘党大喊。

韩起回答:“消息确实了,养由基确实是被射死的:吴军对养由基很头疼,他们制作了几辆铁甲车,战车上覆盖铁叶,引诱养由基孤身追击。你们也知道,面对千军万马,养由基一直是一人打对方全体。他果然追了,据说杀得吴人尸横遍野,最后吴人推出了铁甲车,从车里向养由基射箭……就这样,养由基被万箭穿心而死,楚国南方军团全军覆灭。”

潘党不自觉的喃喃:“昔日,君上曾提醒我们:善泳者溺于水,善射者死于箭,果然如此啊!主上,请允许我替养由基做军中之祭。”

潘党这话里透露的信息过多,荀罃深深地看了一眼潘党,又转头打量了一下赵武,但他什么都没问,马上附和:“养由基是天下第一猛将,虽然他杀了我们晋国无数将领,也包括我晋国第一猛将魏锜,但这样的猛将死于战阵,怎么不是天下之悲。传令大军停止前进,我们就地做祭奠。”

韩起又问:“要不要通知周王?”

荀罃轻轻摇头:“养由基一个楚君家臣,让周王派人参加祭奠,那是对周王的侮辱,我们不能这样做啊!去通知王室,就说我们大军停留于王野,没有别的意思,只为祭奠天下第一猛将养由基,祭奠完成后我们立即开拔,绝不敢多停留。”

稍后,晋国大军在王野停留三日,完成了全套的祭奠仪式。在此期间,周王获得消息,但他自持身份,终究还是没有在祭奠礼上露面,导致这场祭奠规格不高。然而,晋国将士听到敌方的猛将去世,肯停下脚步隆重举行祭奠,引得联军一片赞赏。晋国的忠诚盟友、附属国国君曹伯对鲁国大臣季武子说:“晋国下一代人成长起来了,按赵武子这气度,我们今后的日子一定好过。”

曹伯的想法毕竟简单了点。作为晋国最悠久的跟班小弟、三流小国曹国想的只是自己日子好过,鲁国大臣则不一样,季武子回答:“今后,战争会越发激烈了:楚国也出了贤人,知道大军进退的道理。现在晋国的智氏夫婿也不简单。今后的战争,将掌握在两个深通兵法的对手之间,如果这两个人强弱分明还好说,怕的就是这两人势均力敌,那么,或许三年能结束的战争,七年也许分不出胜负来,那才是真正可怕的。”

曹伯明悟地看了一眼季武子,补充说:“哦,你们鲁国还指望晋国从南方腾出手来,帮助你们对付北方的齐国,如果这场战争拖得太久,你们鲁国要遭殃了。”

卫国派来了军队由坚定地亲晋派、执政孙林父带领。他在一边听了两国联军主帅的话,也表态:“其实你们两人说的都对。赵武子性格憨厚,从不忍心过度逼迫别人,如果晋国方面的战争由他控制,我们列国的日子只会更好。其实,晋国不止一个将领,他们是霸主国,名将辈出。比如赵武子,打仗善守;栾黡打仗善攻;魏绛攻守均衡,等晋国打服了楚国,军力就不至于被牵制于南方。那时,万一北方有事,你们可以求晋国派出别的将领。如果赵武子主持南方战事,晋国只需很少的兵力就能守住南方阵线。对此,你们难道还有什么忧虑?”孙林父的话充满暗示,另两国援军主帅听了若有所思。

此时,大军已经走出周王室的领地,进入郑国国境。荀罃(智罃)的副元帅麾节从后军移向前军,紧接着,命令传来,命令联军止步,让开大道,让晋国上军超前做前卫,以晋国新军为中军,联军则成为殿后部队。

曹伯笑着对其余两位联军主帅说:“怎么样?我没说错吧!如果是别的人统领大军,一定让我们联军做先驱,唯有智氏夫婿领军,才会让我们躲在晋国大军后面。”

孙林父微笑不语。季武子讪笑:“新军里有以攻击力著称的魏氏甲士,另外,所谓赵氏善守,我看也不见得。赵氏甲士的攻击力非常强嘛!而智氏武士则善于攀爬与攻城。如今已进入敌境,我们有赵氏魏氏两支军队在,副元帅是害怕我们受到攻击后,将惊恐传递到其余晋国军队,乱了军伍。所以,他们当然要以晋军为前锋。”

季武子没有明说的是,荀罃与赵武都是出于苦难之人。他们一个做俘虏多年;一个,家族被毁,躲入深山中成长。相同的经历造成两人同样的谨慎性格。按现在的话说是:一对翁婿,两个乌龟流。不过,列国诸侯很满意追随这样的武将出战。荀罃的命令立刻得到贯彻,联军在行进中完成变阵,行军队列顿时化成一个大刺猬,滚动着向郑国境内挺进。

现在郑国反复未定,然而借他们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袭击晋国军队。但荀罃与赵武却不约而同的摆出了如临大敌的姿态。前锋前进的很谨慎,中军派出骑兵,四处滚动式搜索,快速而又谨慎的向虎牢城挺进。不数日,大军安全的进入虎牢城。

虎牢城现在戎守的部队是下军一个旅,外加宋国的少许军队。晋军新的队伍到了,栾氏家将当即办了交接,一刻没有停留的带领军队出城,弄得荀罃很纳闷:“我听说虎牢城的收益不错,列国商人有很多已经把家小迁居在此,怎么这些人归心似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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