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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刺(455)

“你纯洁得像一个天使。”

听着风影楼的回答,笑小小在不停眨着眼睛,这句话怎么听都有点耳熟。

风影楼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混合着笑意的淡然轻嘲,“没错,你的确拥有对这个俘虏的处置权。如果你一定坚持的话,就跟着进来吧。”

风影楼选择的房子,是一间并不大的圆顶土房,他已经把四周打扫得干干净净。在汽油灯的照耀下,整个房间里一片光明,丝毫没有电视剧中,刑讯室特有的阴森与黑暗。

当然,在这里也绝不会有十几条铁链,更不会有老虎台,烙铁和辣椒水之类的刑具。如果非要说,有什么与众不同的话,就应该是摆在屋子正中间,那张还散发着原木清香味道的床了。

非洲土著居民,绝大多数没有睡床的习惯,风影楼却抽出几个小时时间,自己伐木,动手做了一个结构简单,却绝对坚固耐用的木架床。看着这样一张在正常人眼里,应该代表了舒适与放松,甚至还铺了一层白布单的床,笑小小却不由自主的轻轻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的眼睛可是很尖的,他清楚地看到,在床架几个位置上,都有固定人类四肢用的绳索,相信任何一个人,被风影楼这种专家级人物,用特殊手法绑在床上,都会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想起前两天,风影楼用两具尸体做出的人体诡雷,再看看风影楼手中,那个依然活着,眼睛里已经露出浓浓哀求与绝对恐惧的雇佣兵,笑小小突然明白,他错了,他错得厉害,错得离谱。

风影楼让他抓一个活的俘虏回来,根本不是为了逼问“亚法塔”部队情报,在这种双方战力绝不对称的对决中,风影楼根本不需要情报的支持,就可以打得“亚法塔”疲于奔命。

风影楼要的,就是一个活着的,表面要丝毫无损,用来填装各种杀伤性武器的……容器!

“如果你现在后悔了,可以立刻出去。我绝不会因此看轻了你,这样的行为,只能说明,你还是一个正常的人,而不代表懦弱!”

笑小小知道,这是风影楼最后一次劝告了。他真的想下意识地站起来,头也不回的走出这个房间,去诺娜那里喝上一杯她为自己精心准备的咖啡后,立刻闭上眼睛蒙头大睡。这样的话,他永远也不必知道,风影楼究竟在这间房子里,做了什么。

可是笑小小最终却没有挪动自己的脚步。

一瞬,只有短短的一瞬间,但是,他真的在眼前这个男人的眼睛里,看到了犹如喜马拉雅山的天空般一尘不染,纯粹得令人心醉的纯真与温柔。这个男人,双手沾满血腥,所作所为,已经注定要沉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轮回,可是他竟然有这样一双让人感到犹如春风拂面,就是愿意相信他,亲近他的眼睛。

笑小小没有发现,他的声音,在轻轻发颤,“值吗?”

这个问题,根本不需要回答。当风影楼在李向商和莫天的带领下,走过那扇沉重的大门,看到眼前的一切时,他就已经用自己的沉默,对今天的问题,做出了回答。

那扇大门的后面,其实只是一个图书馆,外加一个小型博物馆罢了。

但是那个图书馆和小型博物馆,却涵盖了近两百年来,世界各国时势变迁,隐藏在水面下的血腥现实。

史书历来是由胜利者来书写,但胜利者都不是圣人,真正的圣人,被别人钉在十字架上都不会反抗,真正的圣人,可以为了救一只鸽子,就去割下自己的肉喂老鹰。能成功,能站在一个国家,甚至世界巅峰的人,都是时势造就的枭雄。他们想要活下去,想要一次次赢得胜利,就必须学会比自己的对手更加不择手段。

正面宣传,制造舆论优势,得到世界公众的认可,当然是必要的;但是如果没有一支在水面下行动的部队,通过血腥刺杀,形成绝对无法忽视的死亡阴影,来震慑敌人,光凭嘴巴说,光凭舆论宣传,就算有用,效果也非常微弱。

要知道,用机关枪扫除人类最容易滋生的傲气,让他们学会敬畏,再用胡萝卜喂出亲近,用好听,一听就觉得贴心的话,培养出“信任”,如此光与暗的组合,才是真正的王者之道!

如果战侠歌,是第五特殊部队精心打造,犹如明星般耀眼的光明之星,在战场上就应该横冲直撞力扫群英;那么走进那个小小的图书馆,用自己的双眼,在文字中领略了人类近两百年来,一次次用鲜血、死亡、欺骗与计谋,构建起来的光明与伟大的风影楼,就是慢慢融入黑暗中,天性和光明相对立,又和光明相辅相成的黑色鬼卒!

风影楼的眼神有点迷离了,他不会忘记,那个图书馆里记载的一切,对他的心灵形成了何等猛烈的冲击;他更不会忘记,博物馆里那一件件,带着历史的尘埃,却依然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武器,还有在三十年代,以李士群为首的亲日派,在“七十二号魔窟”审问激进分子和进步学生时,留下的森森刑具,与及重庆军统局以眼还眼以牙还牙,组织的血腥暗杀。

就因为想起了这一切,风影楼的声音很轻,很轻,“我真的很庆幸,那一天,我留下了。就是因为这样,在我的兄弟,我的女人,我的儿子,面对死亡危险的时候,我至少,还有力量为他们拼死一战,就凭一点,无论将来会面对什么,我永远不会对自己的选择而后悔!”

风影楼将一盒药片,放到了笑小小的手里,“如果一会你受不了了,就服下它,然后回自己的房间去睡觉吧,我们明天要走的路还有很长,很长。”

笑小小低头看着风影楼随身携带的药片,他用缓慢而怪异的语调,一个字接着一个字的读出了这些药片的名字:“氯、炳、嗪、片!”

这赫然是,能够快速治疗呕吐,却有嗜睡副作用的药剂。

“我以前,用动物做试验的时候,经常控制不住地吐出来,不过现在好多了。但是,随身带着这种药片的习惯,却在不知不觉中养成了。如果在工作的时候,没有这些药片的话,就好像身上少了什么似的。”

笑小小真的不知道,风影楼为什么还能用这样轻松的表情,把这些话说出来。他只是慢慢捏紧了手中的药片,然后挺直了自己的身体,走到了房间的一角。

风影楼再次看了一眼手中的俘虏,经过冰敷后,对方胸后勺上的肿块,明显消减了不少。解开俘虏身上的绳索后,风影楼不由微微皱了皱眉头。害怕这个雇佣兵在路上趁他不注意挣开绳索,笑小小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去捆绑,虽然隔着一身军装,绳子仍然深深勒进了雇佣兵的身体里,留下十几道深深的印痕。

“拜托,帮我看看诺娜手边,有没有土豆或者黄瓜,实在不行的话,有养颜保湿的面膜或者女士专用湿巾也行。”

笑小小疑惑地望着风影楼,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快步走出了房间。

在博茨瓦纳,一个工人每天工作十小时,一个月才能赚九百普拉,但是一斤黄瓜却能卖到几十普拉,可谓是贵得离谱。

最令人惊奇的是,在博茨瓦纳种植黄瓜、土豆之类蔬菜的人,大多还是从中国江浙地区过去的商人。

还好,诺娜绝对属于高消费能力群体,笑小小真的从她那里,找到了几根焉巴巴的,在中国大概只能丢进垃圾堆,在博茨瓦纳却被当成宝来卖的黄瓜。当他返回房间时,风影楼已经用冰袋,给那名四肢被固定在床架上,一动也不能动的俘虏,进行了最细致的冰敷。

从笑小小手里接过黄瓜,风影楼打开医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把手术刀,用细致的动作,将黄瓜削成薄片,一片片贴到了俘虏被绳子勒伤的部位。他一边做着敷面的工作,一边还用双手的无名指,在对方身体的伤痕上技巧的按揉着。

不用回头,风影楼也知道,笑小小现在一脸的疑惑,他淡然解释道:“男人的拇指、中指和食指,这三根手指的力量太大,尤其是我们这种天天在训练场上摸爬滚打的职业军人,在按摩的时候,很容易因为施力过度,而适得其反。其对而言,无名指和小尾指,更柔和,而且指尖的敏感度更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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