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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废太子之后(38)

“人又跑不了。”赵文康理直气壮,“王妃您安心用便是。”

曲小溪免不了也瞪他一眼,却知他熬了一夜也辛苦,没多说什么,只是用膳的速度不免快了起来。

着急忙慌地用完膳,她简单地梳了妆,就往外头去。这庄上的宅子和王府一样,也有专门见人用的前厅,曲小溪一边往前厅走,赵文康一边禀起了话:“昨夜下奴带着人路过附近的庄户人家,正看见有人拉着牛车往外赶。那会儿都过了子时了,下奴觉得蹊跷就上前查看,这一看不打紧,牛车上竟是位耄耋老人,似是病了,躺在车中呻吟不断。”

曲小溪蹙眉:“这是干什么去?”

难不成是嫌老人病重,要拉出去扔了?

赵文康道:“是要避出去,赶车的人是他们的儿子。他说这几天庄上的管事听闻王妃要来,怕露怯,逼着他们将重病的老人放去猪圈里,免得让人瞧见。可猪圈哪是人待的地方,指不准还要被猪咬死,他就想着趁夜送去城里的亲戚家,结果正好被下奴撞上了。”

曲小溪听得黛眉越皱越紧:“这叫什么事!”

“是啊,都吃五谷杂粮,谁还没个生病的时候呢?又不是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赵文康低声呢喃,好似自言自语。

曲小溪脚下一定,忍不住看他一眼,但他没再说什么。

走进正厅,曲小溪还没看清人,就先听到了呜呜咽咽的哭声。那哭声有男有女,还有小孩,回头看见她时噎了一瞬,接着就一齐向她扑过来。

“王妃!”那中年男人哭得最是厉害,宦官们七手八脚地将他们拦住,他依旧直勾勾地伸着手,跪在地上朝曲小溪喊,“王妃您行行好!我们不是……不是有意冲撞您的!我母亲她……她一把年纪了……您这般扣着她,她受不住的啊!”

说罢就是连连磕头,磕得地上石砖生生作响。

曲小溪无声地看向赵文康。

赵文康压声:“下奴想瞧瞧究竟是什么病,找了间屋子将人安置了下来,差了大夫过去。为免节外生枝,没告诉他们。”

曲小溪想了想,觉得这话说了也无妨,便去八仙桌边落了座,大大方方道:“你母亲自有王府里的大夫照料。我找你们来只是想问问,这庄上的管事何故让你们将病人藏起来?”

这话问出来,她眼看面前的一家子齐齐地打了个寒噤,接着便是大眼瞪小眼地无声对望。

曲小溪皱了皱眉:“莫不是闹了什么时疫,怕闹大了不好收场,索性压着?”

这算是她最容易想到的缘故了。

中年汉子一慌:“不……不是。”

他连连摇头,虽然惊恐,却不像说谎。

曲小溪稍稍松气:“那是什么缘故,便直说吧。我既这样问你们,就不会让管事找你们的麻烦,你们说出来,咱们什么事都好解决。”

她说得轻声细语,让人安心。中年汉子却还是含着迟疑,与身边的妻子相视一望,都不敢说。

曲小溪想了想:“要不这样,你们把实情告诉我,我这就着人给你们另置一片良田。日后你们不再是庄上的佃户,不必交租,自也不用再怕管事寻仇。你们看好不好?”

这样的安排开销自要多些,不免要花上几十两银子。但若能借此事将庄上的糟烂撬个口子,这就值得。

中年汉子听得一震,哑了哑:“王妃此言当真?”

曲小溪眨了眨眼:“犯不上骗你。”

便见他吞了吞口水,复又重重叩首,竹筒倒豆子般地说了起来。

曲小溪从头听到尾,发现这事根本不复杂,说白了就是他们家穷,没钱给老人家治病。

而问题的根本,却在“为什么穷”上。

她侧倚向八仙桌,抬手支着脸颊:“我看过庄上的账,也听府里的嬷嬷说起过,说先皇后在世时为着让你们过得好些,收租收得极低,寻王殿下承继了这庄子后既不曾上过心,便也不曾改过这规矩。前两年虽有遇灾欠收,但你们若从前过得尚可,多少也该有些结余才是,何至于如此凄凉?。”

“小人斗胆……”汉子紧张得抹了把汗,“小人斗胆一问,庄上的租可是真的免过?”

这回不必曲小溪皱眉,赵文康已上前一步,先行道:“你这话说的,当我们王妃一大早过来逗你玩嘛?”

“小人没有那个意思!”汉子连忙摆手,跟着又磕了个头,瑟缩道,“这样的传言……庄上原也听说过几次,但要交的粮从不曾真的减少过,大家也就当是有人胡说了。前两年遇灾欠收,庄上的管事更是一早就说了京里的贵人等着收粮,半两也不许少,许多人家没办法,收上来的粮尽交上去还凑不够,自掏腰包去外头买的都有。还有实在补不起的……被管事搬空了家里不算,还带着手下上门将人绑在房梁上,吊起来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