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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11新中华(139)

冯玉祥在甲板上的血肉堆里一个翻滚,就朝甲板下的舱室硬挤了过去。他刚才多了个心眼,自己一中队的兵士还留在舱室里没有上来,这时也只能向前不能后退了!

向他这样想的人还的确不少,不少赣军的军官顶着弹雨命令放下跳板,在船上干挺着挨打的赣军士兵也都呐喊着朝下冲去。对手的火力就更集中在了几个跳板上面。士兵们象下饺子一样朝江水里面倒去。更有一发炮弹在跳板上炸开。十几名士兵随着乱飞的木板一起炸飞了起来,又纷纷的坠入江中。血水沿着舱面甲板四处横淌,被雨水一冲,就变成每个人身上淡红的颜色。

这就是一场屠杀。

冯玉祥冲到舱里的时候,就看见舱里的情况也没好到哪里去。一发野炮弹从舱壁穿透飞进来,也许是穿甲弹的弹头,也可能是哑弹。从另一边穿了出去。但是飞行过程当中,已经带走了好几个弟兄身上的肢体,舱里也是一片血肉模糊。大家听着上面的枪炮声响,还是维持着各班的秩序排队等着。虽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但还是整然不乱。

看着冯玉祥从上面滚了下来,大家正要围上去。冯玉祥又跳了起来,借着破口处照进来的微弱光芒,扫视了他的弟兄们一眼,大声下令:“脱衣服!大家只带步枪和手榴弹。从外舷翻下去!爬上码头用刺刀把那帮家伙驱逐走!这个时候就看咱们青军会的决心了!”

大家低吼一声,纷纷把身上的赣军军装脱了下来,只穿一条江北军制式的大裤衩子。在身上缠好子弹带,刺刀都装上步枪,冒着弹雨就冲上了舱面。不断有人被打到,也不断的有人从外舷翻下了江水。这些都是苏北苏南的水乡汉子,个个都水性精通。只有冯玉祥是旱鸭子,却也跟着跳了下去。两个士兵架着他,踩水就朝码头游去。

这时被打落水的赣军兵士跟下饺子一样,受伤的士兵还在扑腾,还真没有人能注意到他们的行动。

欧阳武在船上已经被打懵了,一发步枪的跳弹擦过了他的眉骨。他满脸都是血,只能哑着嗓子大声的命令士兵们不断的朝下冲锋。还是一些下级军官在指挥着反应过来的士兵们在船头架起步机枪还击。这下码头的动静就更大了。子弹划出的火光将码头照得通明。

有些冷静的赣军军官这时才能估计敌人在码头的兵力,至少也有一两个团。二三千人!黎元洪是把武昌的卫戍力量都抽调过来了!到了这个时候,也只有拼命啦!

几十个卫队的士兵终于在码头枪炮声一片下爬了上来,冯玉祥也拖泥带水的被架上来了。他们上面就是一架机关枪在栈桥的尽头疯狂的吼叫着。铜音震动得底下人说话都听不见。冯玉祥微微做了一个手势。几个士兵都掏出手榴弹袋里的手榴弹,拧开盖子,拉火就扔了上去。

民元式手榴弹弹盖的防水性能着实不错,几声巨大的轰响,上面的机枪顿时就散了架子。一条人的胳膊飞了下来,砸在冯玉祥头上。他直起身子跳上了栈桥,出手就扔出了一颗手榴弹,然后就是大喊一声:“青军会,各自为战!”

他没有想到,这条口号,在以后就变成了江北军的标准战斗口号之一。

在同一天的下午,也就是1912年8月24日的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江西陆军第一、第二师编组成三个支队。一路沿江沿武穴指向武汉,一路沿着咸宁直指武汉。还有一路居中策应。三支军队都打着援鄂北上。迎接黄兴查办使入鄂查办的旗号。大举进入湖北境内。

李烈钧在给全国的通电当中称:“……协和此次非为一人一省一会私利而来。鄂督黎公,现正受参议会之质询。议会多次促驾,请其早日首途,往参议会之民国最神圣之机关就张振武公事件接受查询。湖北事宜,当由黄克强公善后。而黎公即是民国肇造伟人,当知参议会为我民国之最根本机关。岂能尽迁延时日,视其催促为具文焉?协和不才,当轻身入鄂,与我公分说此中轻重缓急焉。顺在武昌,迎我黄公就任。此间事了,当待罪洪炉,不胜惶恐之至……”

他的轻身,就是两个师一万九千多军队的意思。在长江上还动员了大批的民船转运军火粮食。

而黎元洪在湖北总兵力不过八九千人,他也将警察等等有枪的人员扫数编师编旅,也拼凑了一万四五千人,早就在鄂赣边境戒备。双方已经接火。

赣鄂两省的正式开打,顿时惊动了整个民国上下。而在这事件之后蠢蠢欲动的各方势力,也都纷纷登场了。

当雨辰在江北接到李烈钧的通电的时候,他站了起来,遥望北方。脸上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奇怪,似笑非笑的。这牌总算是摊开了。在前线打的,是黎元洪和李烈钧这两个人。真正在背后决定面对面肉搏一次的,还是他和袁世凯啊。一统之路,从现在算起,算是正式迈开了。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命运呢?

想到自己未来时日可能被血火再次淹没的南中国。他就觉得自己肩头责任重大。

“短短两年里,我就两次的参与了改变历史大进程的事件当中。未来会是怎么样?我真是非常非常期待呢。”

第八章 八方风雨会武昌

在这个夜晚里,激战还在继续。

几十条雨辰卫队的汉子,自从翻上了码头。就真的如冯玉祥所叫的一样开始各自为战了。码头港务处的汽灯已经被流弹打碎,只有炮弹爆炸的火光隐隐映照出他们的身影。民元式手榴弹在这种短兵相接的战斗中大显威风。三四个机枪阵地就是这样被拿下来的。

十几个士兵朝那两门一直在发射的野炮冲了过去。那里的炮弹铜壳已经堆了一地。护卫的步兵几十条步枪响成一片。子弹嗖嗖的压得冲过去的兵士们抬不起头来。

冯玉祥光着膀子跳进了一处机枪阵地里,一拉机柄发现还能用,掉转枪口就朝野炮阵地猛射,子弹倾泻在麻包和火炮护盾上面。各种响声交杂成一片。不时有鄂军被打到。几个卫队的弟兄在火力掩护下摸了过去,扬手就是几枚手榴弹投了过去,轰轰几响,炮手们顿时就飞上了天去。两门炮的火力哑了下来。

压制着船上的火力一减弱,被打得很苦的赣军官兵们就呐喊着冲了下来,步枪的刺刀反射着火光,亮闪闪的一片。

港务处的鄂军预备队也从各个藏身的地方冲了出来,大概是在军官的严令下反击。好容易在码头上设伏成功,现在居然给这些赣军冲了上来,无论如何也要把他们打下去!

这时就考验双方军队的战斗力和决心了,赣军这时已经是背水一战,有进无退。连欧阳武这个师长都满脸是血的在后面大喊大叫的指挥。要不是几个手下拖着他,估计也要冲上去了。

而鄂军这么有利的态势,居然还被赣军打了上来。虽然人多,那种反冲击的决死心态却没赣军那么厉害。只是缓慢的朝前涌动着,不时停下来放两枪。

几枚手榴弹又投了过去,当先的鄂军士兵被炸倒一片。不知道谁喊了一句:“这是民党的炸弹队啊!”

顿时鄂军本来就不坚决的反冲锋就垮了下来,这时冯玉祥的机关枪也掉了过来,对着这么密集的队伍都不用瞄准了,哗啦啦的把剩下百多发子弹的弹带全部倾泻了出去。几乎是颗颗咬肉,鄂军的惨叫声越发的大了,都朝港务处的三层洋灰楼涌去。

一个鄂军军官带着金边军帽,在那里气得眼睛都红了。他左手马刀,右手是自来得手枪,站在港务处大楼门口一边挥舞一边大喊:“都他娘的给我回去!把他们压下去,每人十块大洋!十块大洋!”

啪的一声枪响,一发七九尖头弹从他的颈子上穿了过去。血从他的颈后喷溅出去老远。那军官摇晃一下,捂着颈子就倒了下去。没人指挥弹压的鄂军更是乱了阵脚,有的踩着那军官的尸体冲进楼里,有的干脆扔了枪就向码头外面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