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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崛起(343)

“家舅父姓冼,是广州高凉人氏,非是中原大族。”

河东裴氏,是中原大族。但这并不代表,裴氏子弟所迎娶的都是名门望族子女。从这一点也可以看出,裴旻一支在河东裴氏的地位并不是很高,甚至处于边缘地带。

“冼?可是诚敬夫人的冼吗?”

杨守文在一旁突然开口,言语中流露出好奇之意。

裴旻愣了一下,旋即点点头,“未曾想征事郎也知诚敬夫人。”

这诚敬夫人,也就是后世人口中的冼夫人。

冼夫人世代南越首领,占居山洞,部署十万余家。冼夫人谋略过人,且行兵布阵无人可比,在当时可谓镇服百越。后来,冼夫人嫁给了高凉太守冯宝,于是举家迁至高凉。那冯宝,就是历史上大名鼎鼎的高力士的先人,是当时岭南霸主。

冼家在高凉,堪称大族。

只是由于高凉地处岭南,对于中原世家来说,算不得什么,根本不会看在眼中。

时至今日,朝代更迭,如今的冼家早已不是当年雄霸广州的冼家。

裴旻感到非常诧异,因为他从岭南返回河东之后,所遇到的人当中,知道冼家的人并不是很多。说起诚敬夫人、谯国夫人,倒是不少人知道。可实际上,很多人对诚敬夫人亦或者谯国夫人的名字根本不清楚,更不要说所谓的高凉大族冼家。

“小裴,说过多少次,咱们现在主仆相称,不可以唤我征事郎。”

杨守文瞪了裴旻一眼,裴旻立刻醒悟过来,连连点头。

“诚敬夫人大名,我焉能不知?

若非诚敬夫人,只怕如今的岭南,依旧是动荡不止吧。”

裴旻眼中,顿时闪过一抹自豪的神采。

从广州回到河东,每每与人谈及冼家,那些族中子弟或是茫然不知,或是露出不屑之色,这也让他感到非常难过。现在,终于有人认可当年冼家在广州的贡献,也使得裴旻对杨守文的好感倍增。他看杨守文的目光,也随之发生了变化。

裴旻的父亲,是裴氏一个微不足道的边缘子弟。

早年间,他因为在家中犯了过错,被发配到了高凉,成为高凉司马。只是当时,广东人对中原人还是有些排斥。裴旻头上的‘裴家子弟’光环,根本没有用处。

不过,他却得到了冼家娘子的青睐,也就是后来裴旻的生母。

裴旻的父亲与冼娘子成亲后,借冼家在广州的声望,倒也做的是风生水起,后来还有了裴旻。可就在他春风得意之时,一场突如其来的疫病,在高凉蔓延开来。

裴旻的父母,以及很多冼家子弟在这场疫病中丧生,冼家也随之元气大伤。

于是,裴旻就随舅父前往广州,并且在广州生活了差不多十年。武则天登基之后,裴旻的舅父感觉身体不是很好,再加上当时岭南的局势有些动荡,于是就带着裴旻从广州千里迢迢返回河东。不管怎样,裴旻是裴氏子弟。在回到河东之后,也得到了裴家的关照。可是在内心里,裴旻始终认为,他是一个广州人。

“怪不得我听你口音不太纯正,原来你从小是在岭南长大。”

杨思勖忍不住感叹一声,话锋随即一转,沉声问道:“那小裴你可知道长洲泰伯祠?”

“我当然知道。”

裴旻笑了,“其实,阿郎来长洲是正确的。

吴县其实没有泰伯祠,因为这长洲原本就是吴县治下,当时的泰伯祠就建在长洲苑的边上。阿郎往那边看,咱们绕过前面的河湾,就应该能看到长洲县所在。

长洲泰伯祠,就建在长洲县外,长洲苑之畔。那里有一座土山,名叫阊门岭,可眺望武丘。泰伯祠就在阊门岭脚下,咱们若走快一些,天黑前差不多就能抵达。”

裴旻口中的‘武丘’,也就是后世人熟知的虎丘山。

不过由于李渊的祖父名叫李虎,故而为了避讳,改成了武丘山。

杨守文倒是不清楚那吴县只有一座泰伯祠,听到了裴旻所说,也不禁感到幸运。

“如此,咱们就快马加鞭吧。”

说完,杨守文催马就走。

杨思勖和裴旻两人则紧跟在他身后,那头健骡虽然背负着重重的包裹,但速度依旧惊人。

……

差不多在天黑之前,杨守文一行三人抵达长洲县城外。

不过,他们并没有立刻进城,而是在长洲县外的一个村舍里住下。这里是江南东道,规矩不似洛阳那么大。县城里入夜之后,就会关闭城门实行夜禁,但是在县城外的村舍里,虽然入夜之后也会关闭坊门,但却不像县城里那样的严格。

三人在村舍里一座简陋的客栈住下,杨守文就让裴旻去打听情况。

没办法,他和杨思勖都不会说那吴侬软语,虽然这一路上,杨守文专门找人学了一些,可那吴侬软语自成一个体系,与现今所流行的中原官话,完全不一样。

就算是杨守文再聪明,也不可能把苏州话学会。

在他看来,这时代的苏州话,就犹如后世的外语一样,根本听不太明白。

倒是裴旻能说一口流利的苏州话,这还是因为他少年时在广州,跟随舅父接触过不少来自江南的商人。虽然也带着一些口音,可是和本地人交流却不成问题。

这也是杨守文为什么要带裴旻的一个重要原因!

没办法,掌握一门语言,总是会有一些优势。

“阿郎,我已经打听清楚了,那泰伯祠如今有些荒凉,在平日里也没什么香火,早已经破败。如今,泰伯祠里只有一个庙祝,又聋又哑,是土生土长的长洲人。”

是夜,杨守文和杨思勖吃罢了晚饭,回到房间。

裴旻也打听清楚了状况,来向杨守文禀报。

杨思勖给杨守文满上一碗当地特产的浆果果汁,便坐在房门口,一边聆听,一边监视外面的动静。

而杨守文则站在窗口,警惕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消息?”

泰伯祠,是一定要去的。

对于裴旻打探来的消息,杨守文并没有感到失望。对方把他从曲阿约来泰伯祠,一定会出现。所以泰伯祠的情况他不在意,他更在意的是,长洲县城的情况。

虽然这一路上,他阅读了不少关于长洲的卷宗。

但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长洲的情况,必须要亲自打探一下才能了解。单靠着卷宗上的记载,也不会有太大的收获。要知道,连长洲县令王元楷都能被神不知鬼不觉的毒杀,足以说明这长洲县城内的复杂状况。如果不弄清楚长洲的情况,恐怕会非常麻烦。

裴旻道:“关于长洲,我倒是也打听到了一些消息。”

“说!”

“长洲本是吴县治下,万岁通天元年,圣人下旨把长洲分离出来,单独设县。但是,长洲人大都还是会以吴县人自居,所以长洲县令的影响力,也不是很大。”

“哦?”

“这长洲,主要是以水陆码头为主,进行货物的中转运送。

这里除了能连通常熟和嘉兴之外,还可以通过松江,进入太湖,而后连通湖州、常州和杭州三地。而长洲治下的官塘码头,原本是吴县苏家所有。长洲从吴县被分离出来后,苏家依旧掌握着长洲的控制权,其影响力甚至大过了官府。”

“既然如此,何不将苏家铲平。”

杨思勖突然开口,沉声说道。

裴旻苦笑道:“说起来容易,可那苏家在苏州,已有二百余年,根基极为牢固。他们并非士族出身,世代经商,不仅在江南东道颇有影响力,甚至在闽州、泉州也有产业。自太宗登基以来,苏家又靠上了武邑苏庄公,谁又敢轻易去得罪呢?”

“苏庄公是谁?”

杨守文忍不住问道。

杨思勖眉头颦蹙,听到杨守文询问,便苦笑答道:“阿郎可听说过苏烈苏定方吗?”

“苏定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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